性撥弄一曲的修長的、骨節分明的手,抑或是略帶低沉的會令聽者沉醉的低沉嗓音,都已經不複存在。
——他的舌頭,也早就已經被生生拔掉了。
可他的風骨依然在他的眼睛裏雋刻。
——沒有任何怨恨,充滿著溫和神色的眼神,流露著清雅的色彩。
“早。”金在荷裏耶塔的後腰處塞了一個枕頭,轉身把靠在牆邊的輪椅推了過來:“夜裏還有醒過麼?”
荷裏耶塔露出一抹淡淡的溫和笑容。
他搖了搖頭。
“先扶你去洗漱吧。”金將荷裏耶塔從床上往輪椅上一挪,推著他進了浴室。
其實金對照顧人是一點經驗也沒有,更何況是要照顧這個對於金來說隻在許多年前曾經見過一麵並且不怎麼喜歡的窟盧塔族人——就算是現在荷裏耶塔樣的狀態,金對荷裏耶塔也還是沒有任何好感。
可是,鮮少有低頭求人的時候的那個家夥,卻垂著頭,對他說出了懇求的話。
幾乎是從未流露過類似情緒的莉莉絲可以說是把金嚇了一跳,以至於在他反應過來時,自己已經答應了她的請求並且帶著荷裏耶塔已然走出很遠。
其實如果當時沒有被嚇到,金估計自己是有能力將兩人一起帶走的——當時在流星街的蜘蛛似乎沒幾個,要對付也很簡單。
金把已經在他的幫助下洗漱完畢了的荷裏耶塔推到了餐桌旁,然後花了五分鍾將他清晨訂餐送上門來的魚片粥熱了熱,喂荷裏耶塔慢慢地吃了一碗。
在離開了流星街之後,金是立刻將已經昏迷不醒的荷裏耶塔送到了最近一個大城市的公立醫院。
醫生的診斷很快出來了——荷裏耶塔身上的傷全都不是什麼致命傷,但就醫時間實在太晚。他身上的好些傷在推斷下都已經拖了有一個多月之久,當時的荷裏耶塔身上幾乎是一塊完好的地方都找不出來了。
而他身上留下的病根大多是關係到骨頭的傷。在出院之後很長一段時間裏都總是會疼,隻要一疼,昏睡中的荷裏耶塔就會醒,而最開始徹夜看護的金隻能算著分量喂他吃止疼藥。
所幸荷裏耶塔的病情慢慢地開始好轉。從一開始的幾乎要每個小時醒個幾次,到如今的近大半夜都不會有醒的情況,倒是讓一直都怕荷裏耶塔突然死掉而無法向莉莉絲交代的金鬆了一大口氣。
大概在十多她前,金帶著荷裏耶塔轉移到了友克鑫。
他推斷,莉莉絲在蜘蛛麵前說的那一番話肯定是出於某種目的的,而荷裏耶塔被弄成這個樣子,依照她當時的態度,是絕對不會棄之於不顧的。
想要改變荷裏耶塔現在的狀況,隻有一種可能性——
他做的遊戲裏,有一張能夠治愈所有傷病的卡片。
——“大天使的呼吸”。
而當時的莉莉絲,在地上寫了一行字。
在寫完之後,背對著蜘蛛的她立刻將那行字抹掉,並且把被她抱在懷裏荷裏耶塔交給他。
那是唯一的線索,而金沒有漏看。
那是一個地名——“友克鑫”。
金猜想,那是莉莉絲想要讓他帶著荷裏耶塔去的地方。同時,在多方的打聽之下,金得知了蜘蛛們最近的目標——
9月。
友克鑫拍賣會。
把外出用的薄被蓋住荷裏耶塔的手腳,金露出一抹笑容:
“今天外麵太陽不錯,出去走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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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克鑫·某僻靜廢棄樓群
“誒……?”
“別吵。”
“啊,……誒??”
“別吵別吵。”
“誒誒誒誒???!!!”
“俠客,別吵啦!”
“可是你這個是——”
“我說過,不準提問。”
“呃……”
俠客哭喪著臉,往身後的牆一靠,歎氣。
“你你你,你太會折騰人啦!”他抱怨:“明明知道我對這些最感興趣了,還不準我問。你寫的程序我有60%以上都看不懂啊——”
“那又怎樣?”坐在俠客旁邊的人抬起頭,伸手將從鼻梁上滑下來少許的眼鏡頂回原位,露出透著小小奸詐的笑容:“我說了不準提問就是不準提問,現在抱怨我也不會給你任何回答的,再多嘴就不讓你看~!”
這人正是五個月前拒絕和金走要和旅團留在一起的莉莉絲。
她穿著白色襯衫,以及和她頭發同一個色調的淺藍色裙子,長及膝蓋。她的膝蓋上放著一台筆記本電腦,黑色的外殼,屏幕微微發出的光映著她黑色的眼睛,透出絲絲流彩。
她伸出來頂眼鏡的手指纖細,皮膚稍嫌蒼白,手腕上係著一隻銀色的小巧鈴鐺,時不時會發出清亮悅耳的鈴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