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死前我才明白,我和韓度對月兒的縱容,不是幫她,而是害她。
還未來得及給月兒說要珍惜眼前人,我的大限就來了。這些年我一直生活在自己的世界,卻不知早都有人暗中恨上了我。可惜直到瀕死那刻我才恍然大悟,那個把八寶丸淬上劇毒醉生蓮的是誰,正是我的親表妹王若蘭。
我緊緊地抓住母親的手,就像小時候剛學會走路時抓住她,娘親,嬋兒辜負了您的寵愛,下輩子還要做您的女兒,到時候孩兒再也不會生病讓您擔心了。
歎年華一瞬,人今千裏。滿懷幽恨,數點寒燈,幾聲歸雁。今生的憾事,隻能約在來生了。我會少喝一點孟婆湯,不要讓自己忘了那些愛我的,和我愛的。
去也,去也,奴去也。
第122章 三爺(小修)
今年北邊洪澇災害嚴重,蘇媯一路上見了不少進京乞討的災民。他們有些攜老帶幼,有的孤身一人,還有的女人裙子都遮不住大腿,更有的直接死在的路上,他們就像一群失了魂魄的孤鬼,朝著象征希望的長安跌跌撞撞走去。
如果沒有紀無情,她們這幾個女人早都被災民活吃了。蘇媯成天躲在車裏,甚至出恭時都要紀無情陪著去,因為一個不留神就可能被強人擄走。
越靠近西州地界越是不安全,西州地處大呂國邊界,接壤夕月草原之國,周圍還存在著許多強盛蠻族。這裏民風彪悍,窮苦落後,時常有占山為王的賊人攔路打劫錢財婦女,叫人防不勝防。
“七娘,到了。”紀無情掀開車簾,他將蘇媯腳下的長劍拿起,指向遠處篝火通明之地,柔聲道:“看來是澇災將路衝斷了,你瞧,押送三爺的軍隊就在一裏之外紮營安寨。”紀無情說薑之齊曾經對他有活命的大恩,所以就算這個男人不是王爺了,他依舊會尊稱薑之齊一聲三爺。
今兒個又在車裏睡了一天,身上困乏的很。蘇媯用手捶打著酸痛的兩肩,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哈切,十分不耐煩道:“一會兒把孩子放下咱們就掉頭走,我是一刻都不願意見那個人。”
夕陽將落,月出東方。紀無情幫蘇媯穿上披風,他揉了揉女孩的頭發,寵溺笑道:“好,都聽你的。”
馬鞭一揚,兩輛車一前一後朝著營寨方向駛去。
西州如此貧瘠困苦,那不可一世的薑之齊現在定淒慘無比,我可要好好打扮打扮自己,氣死他。
想通這層,蘇媯拿出隨身攜帶的小銀鏡和梳子,她手兒一翻就綰出個流雲髻,金步搖斜插,發帶飄揚,最後再用簪子蘸著胭脂在額間點出桃花瓣,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登時就妝扮了出來。
“妹妹!”
蘇人玉愉悅的聲音遠遠地就在車外響起了,蘇媯將胭脂水粉歸置好後準備下車,驀地發現自己還未穿鞋襪,而此時簾子已經被人挑開了。
玉足白皙通透,腳上的指甲片透著晶瑩的粉,蘇人玉瞧見自家小妹嬌羞之樣,不禁莞爾:“北方苦寒,你身子又弱,趕快將鞋子穿上,哥哥帶你去烤火。”
“你哥說的對,這雨下的哪兒都潮濕的很,你的腿是該好好烤一烤了。”紀無情熟稔地從車裏的小木箱裏取出一雙花鞋,他彎腰親自為蘇媯穿鞋,男人滿臉都是幸福的情意。
可就在這時,一個穿著灰色粗布衣裳的瘦高男子忽然搶過紀無情手中的繡鞋,他麵無表情地瞪著紀無情,冷笑道:“怎麼,這就勾搭到一起了?我還沒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