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你很準時。”顧玄魚低聲說著,舉起了弓。
她看著王大少爺一行人慢慢出現在射程之中。弓已拉滿,箭已上弦。
但是……
顧玄魚手微不可查的顫抖著,她呼吸急促,額頭冒著冷汗。
她真的做得到嗎?真的做得到,殺人嗎?哪怕這個人,手上沾滿了鮮血,罪無可恕?
不,她做得到的,小元不就是……
我能的,我已經親手殺死了自己的一個夥伴,在不能再殺一個惡人嗎?!
可雖是這樣想著,可顧玄魚依舊手指緊繃,像是被人拿膠死死粘在上麵一般,鬆不開。
在小元重傷回廟到死亡那三日,她夜夜出來,將砒霜與這箭頭同煮,直到砒霜水煮幹,直到這箭頭完全漆黑。
那時,她懷著滿腔的恨意,每時每刻都想著要將這人千刀萬剮!可如今……
當她真的舉起弓箭,對準敵人之時,心中卻是倉皇無措,害怕甚至恐懼。
王大少爺快要走出射程了。
顧玄魚忽然想起,初見那天,小元對她說,“我們是一樣的。”
後來在廟中日夜的呻吟,求死;以及最後喝下藥後露出的那種痛苦卻又滿足的笑容。
他對她說,“小魚姐,不要後悔,不要愧疚……”
我們別無選擇!
她笑了下,幾乎是有些絕望的閉眼,手指徒然一鬆。
“啊!”
“少爺!!”
王大少爺倒在地上痛苦的嚎叫著,那支箭直直的插入了他的肩頭。就在兩個大手慌亂中,又是一支箭射出,正中其中一個打手胸膛。那是那日將小元拎進籠中開門放狗那個。
此時打手們也發現了她,中箭那個抬手,發出一枚飛鏢,顧玄魚側身,飛鏢從身邊飛過,劃破手臂。
另一個打手向她奔來,顧玄魚邊後退再射出一箭,這次打手打手早有準備,躲開了。
顧玄魚也沒指望這一箭能中,所以,射出這一箭後,顧玄魚便借著林中優勢迅速逃離。
這小山崖雖不高,但攀登也需要時間,顧玄魚趁此機會跑到船上,隔斷繩索,迅速的劃到河中間,並緊貼右側。
但是那打手畢竟是習武之人,顧玄魚又年小體弱,故還沒劃出多遠,那打手便追上來了。
“小賊!哪裏逃!!”
顧玄魚見那打手欲要脫衣下河,連忙從船艙中取出一箭射出。
“啊!”
打手躲閃不及,箭頭正中箭頭,但因為他練得武功所致,箭陷的不深。
那打手猶豫了下,想到中了毒箭的王大少爺和大哥,心中明白,自己若是就這樣回去,必定難逃一死!
“他奶奶的,左右是個死,還不如拚了命抓你回去減罪!”
於是咬緊牙關,將箭矢拔出,連包紮也不做便跳河追趕。
那打手似乎深知水性,遊的極快。反觀顧玄魚,因水麵流速緩慢,劃得比較吃力,雪上加霜的是,顧玄魚那隻被中了飛鏢的手,讓她的手臂漸漸麻木起來。
而山林對麵,也就是顧玄魚現在的位置,沒有河岸,是一片光滑的石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