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段(2 / 3)

兄弟兩人停了手,往那一點光亮望去。

文羚提著臥室的夜燈站在走廊,光腳踩在地板的玻璃碎屑上,臉色和睡衣一樣雪白,茫然地望著他們。

他其實不怕黑,但和梁如琢在一起之後就越發懼怕獨自一人,也懼怕黑暗。如琢給他買了一盞星星形狀的夜燈擺在床頭,睡覺時也讓它亮著,隨時更換電池,讓它永遠明亮地陪著文羚。

文羚怔怔看著遍體鱗傷的如琢,心髒開始絲絲縷縷地疼痛。

他雙手都在發抖,腿在打顫,甚至無法挪動腳步。腳已經麻木了,感受不到鋒利的玻璃屑紮進皮膚,血不知不覺淌進碎玻璃縫中。

梁如琢看見他腳趾間在淌血,陰狠的眼神一下子像被打碎的水麵一樣驚慌地柔軟下來,他腳步一動,幾個保鏢立刻圍了上來,其中有一個把冰冷的槍口抵在了他腰眼上。

梁如琢注視著文羚,目光深沉而渴待,如同沙漠中行走的旅人望著他遙遠的綠洲。

“過來。”他伸出手,溫和英俊的臉上多了一塊淤青,血順著指尖逐滴落在腳下。

隻要他朝自己走一步,梁如琢就會把他搶下來,他敢把嫂子藏起來,就有自信留得住他,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身上多一個彈孔,他有得是方法帶他的小玫瑰脫身。

文羚丟下了那盞星星形狀的夜燈,踩著一地玻璃屑與梁如琢擦肩而過。

“好了,別打了。”文羚麵無表情地抱在梁在野腰間,像仰望救世主那樣仰望他,“別打了,好吵。”

梁如琢眼中的希冀緩緩熄滅,無措地咬了咬嘴唇。

梁在野身上也掛滿了彩,襯衫上釘滿了不斷擴大的血洞,他蹲下來,皺著眉給他摘掉腳上的玻璃渣,啞著嗓子低罵,“你傻?鞋呢?”

“忘了。”文羚像一具失去靈魂的布娃娃,困倦地半睜著眼睛,任人擺弄。

梁在野把嬌小的少年攬在臂彎裏,從保鏢腰帶裏抽出一把戰術匕首在手裏掂了個轉兒,放在文羚手裏:“來,想怎麼報複。”梁在野輕推他後背,要他去梁如琢跟前兒,給他指了幾個不致命的部位,“叔在這兒不用怕他。”

文羚雙手握著沉重的戰術匕首,刀刃的烏光讓他陷入了極度的恐懼中。

梁如琢把一邊稍長的鬢發掖到耳後,摘掉右手的鋼刺指虎,當啷一聲扔到腳下,把自己肋下幾厘米的位置指給文羚看。

他笑了笑,露出淺淡的梨渦:“紮這裏,我不會死,快一點兒,我不會疼。”

窗外的天空漸漸亮起了一角,文羚害怕黎明時泛著魚肚白的天空,因為此時此刻就像站在海底仰望,無邊無際的陰暗像要把整個人都吞到雲層裏去。

梁在野是那片深海,掰開他的心,裏麵有鯊魚和藍鯨,漆黑的水草和未知的恐怖。梁如琢是一陣熱帶季風,帶著和暖細雨撫摸他的傷口。

他恐懼海,深愛風,但他活在深淵,風是過客,海是歸處。

文羚牙齒都在打戰,瞳孔顫唞著。他把匕首扔得遠遠的,轉身抱著梁在野哽咽哀求:“野叔……我怕血,我們回家吧,快點回家吧。”

黎明過後並沒有迎來日出,今天陰天,等會大概又會下小雪。

淩亂的客廳重歸寂靜,梁如琢坐在翻倒的家具和一片碎玻璃的廢墟中,把滾到腳下的星形小燈捧在手裏,低垂的睫毛在臉頰上遮出一小片陰影。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把他從地上拽起來,他睜開眼,看見李文傑把他的手臂挎在肩上。

“對不住,特種部隊那一套刑訊逼供的招數我真受不了。”李文傑扶他到沙發上,拿應急醫藥箱給他消毒包紮,“你哥對你下手真夠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