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段(1 / 2)

本作品由

1

1、婚前私會 ...

水柔不緊不慢走在石板街上,邁著輕鬆悠閑的腳步,天氣晴好,她將自己的心放飛,如扶搖直上的紙鳶。

這是第二次去張媒婆家,一個未出閣的姑娘,隻身往媒婆家裏跑,實在於理不合。不過,她孤身一人,隻能自己操心自己的終身了。母親去得早,沒過幾年父親也一病不起,水柔及笄後與母親交好的張媒婆來過幾次,她都婉拒了,她想在父親病床前多盡幾年孝心。

如今父親也隨母親去了,父親去後她仔細清點家中的物品,能變賣的早就變賣了,父親生病的幾年裏,水柔想盡辦法尋醫問藥,本就微薄的家底早就花得精光,隻能靠她做一些針線女紅維持生計。

水柔看著手心裏的幾個銅板輕蹙著眉頭,父親不願入仕淡薄錢財,崇尚魏晉清流,吟風弄月下棋彈琴,一生隻鍾愛母親,母親去世後他也跟著頹喪,臥病在床幾年,每日剃須淨麵洗發沐浴,月白色的衣衫總是一塵不染,如今他去了,斷不能一卷破席裹了屍身,總得讓他幹幹淨淨的下葬。

水柔想起戲文裏的插草標賣身葬父,隻能有這一條路了,水家是後遷來的這個村莊,沒有親戚族人可以依靠,鄰裏街坊都是勞苦人家,也借不出錢來。她一大早起身徒步前往五十裏外的國都湘州,午後才到,她低頭跪在最繁華的街角上,麵前鋪著一張紙,寫著賣身葬父紋銀二十兩。

她想著就給那些達官貴人做奴婢吧,隻要不入娼門不做姬妾就行。人們裏三層外三層圍著看熱鬧,卻沒有人敢掏出紋銀買她,她低頭聽著人們議論,當今大相國崔光對販賣人口深為厭惡,為奴婢的都是官府賣出的人犯,在湘州城沒人敢擄崔光的虎須,她心情低落下來,原來想要賣自己都非易事。

天近黃昏時,聽到有馬車聲駛來,馬蹄急促飛快,似乎著急趕路,卻被眾人擋住去路,過一會兒有一個車夫摸樣的男子過來遞給她幾十兩紋銀,溫和說道:“這是月郡主給的,她讓你拿著銀子回去,不用自賣自身。

水柔連忙擠出人群,去馬車前磕頭,車簾掀開處探出一張眉目如畫的臉龐,看見她怔了怔,靈動的雙眸轉了幾轉,溫和笑道:“安葬好老父親後,請到東城牆不遠處的月郡主家中做客。”

水柔就這樣認識了月郡主。過了父親百日忌後,她前往張媒婆家,進門給張媒婆磕頭:“請張媽媽為水柔尋一門親事。”

張媒婆駭得半天沒說話,她這些年牽紅線無數,從未見過女子敢大膽求自己說親的,眼前跪著的姑娘在她眼中一向溫柔恬靜,她愣怔著扶起水柔,這孩子,難道父母雙亡給刺激的?

水柔輕笑著搖頭:“為了安葬父親,我差點賣身為奴,如今能得自由,能象別的女孩兒一樣嫁為人婦生兒育女,自然是高興的。我知道自己年紀有些偏大,一十八歲了,隻怕張媽媽有好人家也想不到我。”

張媒婆內心疑惑著水柔的大膽,可她是跑過千家的人,候府高門也是進過的,又與水柔已過世的母親交情很好,當下慈和笑道:“柔兒,我一直惦記著你的終身,可你這孩子執拗,你父親去後,我怕你又要三年守孝,就沒敢再去你們家。”

水柔笑笑:“我在心裏為父親守孝就好了,他老人家不會怪我的。”

張媒婆壓下心中的訝異,這個孩子竟如此有主意,還得尋個脾氣溫和包容些的男子才好,否則隻怕不容於夫家。

幾日後,張媒婆就笑著上門了,說是鄰近縣府有一位男子,二十歲了,尚未婚配,家境一般小戶人家,但品貌是極出眾的,也有誌向,日日閉門讀書,準備來年科考。

水柔沉吟一下:“家中都有何人?”

張媒婆雙手一拍:“這方麵也好,家中父母雙親和一個妹子。”

水柔又問:“他何故沒有婚配?”

張媒婆歎氣:“那孩子也是極好的,聽說也早訂了親,可女方心高,嫌棄他的家境,逼迫他退聘,那孩子極有誌氣,就悄無聲息退了,本來這事要經官府追究,女方難逃幹係,可那孩子知會父母妹妹族人親戚,絕口不提此事,外人也不好說什麼。”

水柔點點頭:“請張媽媽擇日安排我們見一麵吧。”

張媒婆十二分為難,這男女婚前私會乃失德敗行不容於世,萬一被人撞見她日後就不好再替人做媒了。水柔好象知道她的心思,含笑央求:“張媽媽想想我死去的娘親,如果那個人我見都沒見過,怎麼知道將來跟了他會不會好,求求張媽媽。”

張媒婆終究是熱心,又惦記著水柔母親臨終前的囑托,大膽應承下來......

昨日張媒婆又來了,悄悄說今日可見,她小心翼翼的,仿佛四周牆上都有耳朵,水柔不禁笑出聲來。

笑聲未落,張媒婆家的小院已在眼前,她輕叩著門環,張媒婆連聲喊著來了來了,笑著迎出門來,開門看見水柔大驚小怪得嚷嚷:“怎麼就這麼巧?袁熙今日來送生辰八字,水柔竟也正好來了,好像提前商量好似的,既是我這兒有男客,少不得委屈你先到廚房裏避一避,他走了我們再說話。”

水柔進了院門站在廚房門外不進去,竹簾挑起走出一個人來,站在那兒看著水柔微微笑著,洗的發白的衣服看起來有些寒酸,兩個袖口處都有小小的補丁,補丁針腳粗大歪斜,水柔搖了搖頭,這女紅做的可太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