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報道(1 / 2)

七月流火。

現在正是靜海一年裏最熱的時候,趙剛穿的白色襯衫已經被汗浸濕,緊緊的貼在後背上,手裏還拎著一個公文包。

“操他媽的鬼天氣”,趙剛嘟噥一聲,感受著身上衣服的不適,卻又有點無可奈何,這套衣服還是他為了這次報道專門買的白襯衫。

趙剛是今年剛畢業的東海大學計算機專業的大學生,參加了2000年東海省組織的公務員選拔考試,被靜海市濱江區勞動局錄取,今天正是報道的日子。

下了公交車,剛走了一會路,全身就被汗浸濕。不遠處已經可以看見濱江區勞動局,不過他不準備立馬進去報道,停下來準備找個地方洗一下臉,整理一下儀容儀表。雖然天氣熱,衣服被汗浸濕是客觀原因,但是趙剛主觀上還是想盡量把能做的事做好。

勞動局大門右側就有一家超市,趙剛走過去,看見店老板在一邊看著新聞,一邊吹著吱呀吱呀的電風扇,手裏還搖著一把蒲扇。

看到趙剛過來,店老板熱情招呼“小夥子要什麼啊”。趙剛說:“老板,給我一瓶娃哈哈,要冰的”。老板麻利的拿了一瓶礦泉水給他。

趙剛擰開礦泉水,咕嘟嘟灌下半瓶,瞬間覺得心裏涼透了。

“爽”,趙剛呼了一口氣。

剩下半瓶趙剛倒在手上,把臉上汗漬也衝洗一下,一下子覺得清爽了許多。超市的門是玻璃的,人站在前麵可以看得見自己模糊的鏡像。趙剛站在門前,一個濃眉寬額,剃著平頭,看起來有點憨厚,但眼神堅韌,腰杆挺直,20出頭的年紀,1.76左右,有點黝黑,穩重健壯的年輕人印在玻璃上。

趙剛現在心裏頗為複雜,既有剛走出校門,即將踏入社會麵對毫不知情未來的恐慌,也有學以致用可以在工作上大展身手的渴望。趙剛感受到內心的緊張,為了調整情緒,趙剛暗暗給自己壯了壯膽,“都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怕個啥”,心裏說完這句話,感覺跳動的心逐漸平複,趙剛大踏步向勞動局走去。

濱江區勞動局占地不大,在外麵看也可以看到幾座不高的辦公樓,外麵的大門有一個攔車杆,保安亭裏的保安吹著風扇百無聊奈的看著門外。

趙剛要去人事科報道,但他不知道人事科在哪個樓哪一層,他決定去問一下門口的保安。口袋裏有一包“紅建鄴”香煙,他特地買好一點的煙放在口袋裏準備應酬之用。走到保安室,正準備要掏出煙打招呼時候,又轉念一想:雖然我應該和這個地方上上下下每一個同事都處好關係,但我現在還沒有正式報道,身份上還是一個大學生,直接掏煙套交情似乎不合適。

職場尤其官場上,有時候在沒有很大把握決定那件事是否正確的時候,不如不要做一些多餘的動作,保持不變既不會顯得自己異常突出,最重要是能穩住事態,掌握一定的主動選擇權。

趙剛把要掏出香煙又放回口袋,上去和保安打了招呼:“您好,同誌”。

保安是一個20幾歲的年輕人,皮膚有點蒼白,在紙上無聊的塗抹。聽到有人招呼他,眼皮耷拉看了一眼被太陽烤的黑不溜秋的趙剛,又低下頭去繼續塗抹,口裏說道:“什麼事啊?”

趙剛看到這個態度,麵上也沒有變化,繼續穩重的說道:“我是濱江區勞動局今年新招的大學生公務員,今天來報道,想請問一下人事科在哪裏?”

“呲“,是保安聽到趙剛說的這句話後,手一抖劃呲了。這個年輕的保安立馬站起來,臉上漠然的表情消失不見,滿臉都是歉疚的笑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剛才我在對比進出人員,人事科在三號樓三層。”

說著還了站起來,從桌子底下拿了一瓶水,一邊往門外走一邊說:“天氣這麼熱,你先進來喝瓶水。要不要我叫個人帶你過去”

趙剛看到這個變化,麵上也堆起笑容:“不用了,你還在工作。我自己能找到三號樓,謝謝”。攔住要起身出門的保安,先一步走進去了。

走了幾步,還聽到身後保安在大聲呼喊:“水池邊那邊是三號樓啊”。

勞動局正門一號樓是一個公開的辦事大廳,趙剛在外麵望過去能看到進進出出辦事人員的身影,三號樓在一號樓後麵,中間有一個水池。

三號樓共有5層,白色斑駁的牆壁看著有點破舊,門口的玻璃大門緊閉,有一個中年保安坐在門前吹著大電風扇,看到趙剛進門,大聲問了一句:“做什麼的?”

趙剛說:“你好,我去三樓人事科辦事”,趙剛沒有說去報到,他準備等保安問起來時候再回答。結果這個保安並沒多問一句,趙剛也徑直走樓梯上三樓。

三樓大約有十幾個房間,門頂掛著各種各樣的牌子,有財務科、業務科、後勤科等等,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從各個房間裏進進出出,手裏或拿著資料,或低頭看文件,從趙剛身邊匆匆忙忙的擦肩而過,沒有一個人停下來看一眼趙剛,似乎他是個透明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