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八日(1 / 2)

今天是恢複用紙質日記的第一天。

昨天晚上夢到已經分開很多年的她,一貫的笑容,夢裏陽光很充足,那隻路燈也很挺拔,但夢境總會醒來的,一旦醒過來,又要麵對空曠的房間,麵對孤獨的自己。

昨天因為和同事打架被開除了,還沒有告訴家裏麵,我擔心父母會擔心我,所以悄悄退掉房子,連夜回到了縣城去,最起碼縣城還有一套老宅子,雖不是大富大貴的地方,但好歹能夠讓我偏安一隅,安安靜靜地沉靜幾個月。

在搬家的時候還翻到了買了很久的日記本,也就是現在在寫字的這一本,可能用了太久了,已經忘記怎麼寫字,握著筆的手都略顯僵硬。

今天一上午算是荒廢了,關掉了微信運動與qq步數以免媽媽擔心我,躊躇了許久還是決定接著寫寫碼碼字,好歹給自己一件事情做,我家的條件不算特別有錢但也是步入小康的級別,因此憑我二十一年來攢下的積蓄想好好荒廢個兩三年也玩得起。

不過中午就沒那麼好運了,饑餓使我清醒,更要命的是這小縣城裏居然不能點外賣,那手機的作用就廢了一半啊,不過好在我有救兵,幾個從小和我長起來的娃娃都在縣城讀初中,本來打算今晚一起擼串好好聚一聚的,但怎奈何這幾個家夥下午連課都沒上,三個人買了零食就直奔我家了。

帶頭的一定是小簽,臉蛋圓乎乎的,兩抹高原紅,走起路來大搖大擺,挺著小肚皮,歲數與我差距個六七歲,但是體重可和我僅僅隻差10斤,隨後在電話裏就一直喊我問我家裏有沒有裝無線網絡的想必就是雞腿了,四五年沒見,雞腿還是老樣子,有空氣有無線網才能存活,不然百分百自閉。

不過令我驚訝的是他倆個竟然把小時候學習就很好,家裏大人從來不讓和我一起玩,但仍然每次有機會就跑過來我家的小改錐也帶來了。

小改錐小時候可是真的瘦弱,又經常被小簽雞腿這二位欺負,讓我戲稱是“誰拿起來都能使喚使喚”的小改錐,他這名號才固定下來,不過自從我搬走之後,小改錐也隨之轉學,不在老家了,此次竟然讓他倆給拐來了,著實讓我感到驚訝。

我也感到些許不安與內疚,畢竟那時候我對小改錐的態度並不怎麼樣。

他們三個帶來的不僅是自己,還有滿滿三大兜的零食與生食,想必今晚是要在我這睡一覺了。

也好,四五年的光景了,昔日要好的小兄弟們一定有很多話要絮叨絮叨。

我正坐在寫字台上敲打著我那台已經該到了退休送進養老院的筆記本,每按一次鍵我覺得都是對它的不尊重,它的年紀已經不該再受到這樣的刺激了,但也沒辦法啊,我還沒有有錢到去立刻在離職以後就把自己洗心革麵一遍的。

“開門了嘿張高川!”我家有個小院子,兩間紅磚房,三間土坯房,院南是一棵大杏樹和一個小小的雜物房,挨著杏樹還有一個地窖,而東邊就是正門了,紅色的大鐵門看著就很結實,鐵門右手邊有一口井,不過已經被自來水取代,平常不甚使用。

除此之外就是一院子的菜地,以及西南角有一個露天廁所,其實我還挺滿意的,想著等安頓下來就收拾收拾院子,種點瓜果蔬菜,不過來日方長,這才第一天。

(潦草的塗掉上一段,“no!”不知是誰用粗鉛筆在最後句尾的地方大大地寫著。)

“不知道叫聲哥哥啊。”我耳朵一動就聽出來了,這麼中氣十足的嗓子,我要說不是小簽那可就太對不起他了,我攏了攏雞窩似的頭發,趿拉著拖鞋迎出去,把反鎖的大鐵門打開,率先哧溜一聲滑進來的是雞腿,他看樣子早就拎不動手裏的東西了,衝我回頭齜牙一笑就拎著手裏那一大袋子先跑進屋裏去了。

隨後是小改錐,一如既往的黑黑瘦瘦,穿著校服,還帶著一頂印著彩色塗鴉的鴨舌帽,一看就是讓小簽雞腿趁著下課給拐出來的,那帽子想必是擔心熟人看到才匆匆買來的,他的眼睛比起小時候要明亮了許多,看到我後就放下手裏的大塑料袋給了我一個擁抱。

我已經很久沒和別人擁抱過了,這在其他國家可能是最常見的禮節,但對於我來說我還從沒有見麵與朋友家人擁抱的習慣,當下就是一愣,但馬上回過神來,眼角已經滲出淚水,“好,好,能見到你們仨我打心眼裏高興。”

小改錐鬆開懷抱,衝我點點頭,眼睛也是紅紅的,像隻灰色的野兔似的,他拎起袋子朝屋裏走去了。

最後大軸就是小簽了,嘴裏叼著根棒棒糖,穿著一身黑色夾克,但腳上卻配著一雙白球鞋,頗有一種藝術家的範兒,我咂咂嘴,“行啊簽子,這越混越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