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找個地方聊聊吧!”張文見我戳破了,也不再含糊。
我們在路邊找了個石椅坐下,張文點著了煙,開口道:“你女朋友不是人吧!”
果然被我猜中了,他看出了胡豔的異常。
“對啊,你怎麼看出的?為什麼你一點也不驚奇啊?”我問到。
張文搖了搖頭,說:“活的歲數多了,見過的自然也多了。”
我則問道:“你女朋友呢?出去的時候見她怎麼把自己包的那麼嚴?”
“她不是我女朋友!”張文馬上回到,我有些驚訝了,難道還是別的關係?誰知張文馬上補充道:“她是我老婆。”
“哦,都一個意思嘛!”我笑到。
張文卻不認同,“女朋友是女朋友,流水一般的存在,老婆卻不一樣,法律認同,天地認同,哪怕死後也是要埋在一起的。”
我鼓了下嘴,這有點太較勁了。
“我老婆她得了病,活不了幾天了。”張文說到,眼睛看著馬路對麵正在盛開的花。
“什麼病啊?治了沒有?”我有些緊張的問到,這張文,老婆生病了還帶她來這麼冷的地方。
“麻煩病,治了一下,能治好,但是治好後人也毀了一半了。所以沒治了!”張文說到,我有些生氣了,人生了病,哪怕知道要死,也會去治,但這張文,他老婆治得好都不去治。
“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冷血?”張文看著我笑到,我不由的點了下頭,張文繼續說道:“本來我也跟你一樣,堅持要治好她,但是她卻不肯。”
“是缺錢嗎?”我打斷到。
張文搖了搖頭,“不缺治病的錢,但是治好的話就要挖掉兩隻眼睛。”
我顫抖了一下,那確實夠恐怖的,也難怪她老婆不願意,有那個女人願意做一個瞎子呢?
“她想把最美好的留在這個世上,我老婆很愛美,她怕胖,甚至都不敢生小孩,隻想永遠美美的。所以……”張文有些梗咽了。
我手搭在他肩膀上,表示我為剛才的話抱歉,也表示我理解他。張文喘了口氣後抬起頭看著天空說道:“尊重生命,不必糾纏。”
這話像是對我說的,也像是對他自己說的。
張文轉頭看著我,“你女朋友,讓她走吧!”
我立即搖頭,“不行,我們在剛才一起,我不會放開她的。並且,我有個懂行的叔叔告訴我,她沒有到該死的命,所以一直會以孤魂野鬼的形式在外漂泊。”
“這個我知道。”張文平靜的說到。
我皺起了眉,對啊,張文能一下看出胡豔不是人,卻一點都不驚恐,這些光靠年歲的沉澱是不夠的,必須是懂這些的人啊。
“你知道?那你就應該知道你老婆這樣死的話,也會孤魂無依無靠。”我說到,張文笑了一下,“我不會讓她那樣的。”然後打開了他手中的袋子,我看那裏沒什麼特殊的,都是些草。
“這些是流星草,我會送我老婆,在那天的流星雨中化作一顆流星,離開這個世界。”張文說到。
我想了一下,不對啊,如果她老婆不是流星雨那天死呢?難道他還能親手送她上路?
“流星草很多,可以分點給你。在流星雨那天,你也送你女朋友走吧,她們路上也有個伴。”張文看著我說到,見我不說話,馬上又有些歉意的說:“其實那是你自己的私事,我一個外人沒資格過問,也沒權利幫你做決定,我隻是覺得,還是那句話吧,尊重生命,不必糾纏。”
尊重生命,不必糾纏。這八個字說起來輕鬆,但是扣在心裏卻是那麼的沉甸甸。
張文站了起來,說道:“走吧,回去吧!”
“不了,我在這坐一坐。”我回到。
“嗯。”張文邁出兩步後又停住了,回頭看我道:“希望你能考慮清楚,有時候愛一個人不是自私的占有她,而是放手,讓她開始另一端屬於她自己的旅程。”
我沒回話,張文回去了。
一場愉快的旅程,難道要變成訣別嗎?我用力吸了口煙,卻被燙了,原來煙火已經燒到煙蒂上了,我抽出一根新煙,接著火繼續抽。真的好想抽運了算了,不去思考這麼困惑的問題。
天還是那麼亮,但是路上已經沒行人了,大家都回去吃飯睡覺了吧。這個點換做在南方,已經黑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