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此之前我根本就不知道引魂香是什麼東西。哪怕是眼睜睜的看著林大師把它扔下來,我都不知道他這麼做的目的。
但是在我發現這東西的時候,我自然而然的就知道了。這是不屬於我的記憶,卻突然成為了我的記憶。而原本擁有這一段記憶的人,是石澤。
“900107。”我同樣知道的還有這麼一串數字,在我的腦海裏有一段畫麵。市中區的醫院,石澤的病房。病房的床頭櫃上,石澤的錢包裏,唯一的一張銀行卡。其實那張卡的背麵根本就沒有密碼,但是隻要我想,我就知道了這串數字。
我覺察到,我似乎不太像我了。如果按照往常,我發現我和石澤的記憶有了混合的跡象,不管石澤是不是能算是我的摯友,我最先想到的應該是他已經死了,我和一個死人有了這種奇怪的聯係,這會讓我驚悚。
但是現在我異常的冷靜,石澤變成死人,對我產生不了一丁點的恐懼感。我有的情緒,隻是悲痛。覺得他似乎背地裏幫著我做了很多的事情。
我趴在船首,往水裏看了一眼。平靜的江麵還不算太渾濁,水裏麵的倒影,這張臉依然還是我的,沒有變成石澤。
但是我現在斷定,我和石澤之間的聯係,和陰文棺中的屍與魚的聯係是一樣的。同生共死,並立相存,但是卻永遠隻能一個人活著。
石澤不應該能做到和我麵對麵的交流,但是林大師的引魂香給了我們這個機會。人能與鬼通,石澤借用它有了這一小會的時間和我交流。
我把僅剩指甲蓋大小的引魂香裝進了口袋,我知道這應該是我最後一次和石澤見麵了。
頹然的躺在船上,不知所謂。我確定我現在還是我自己,是吳安,不是石澤。和石澤有關係的記憶,隻要我去想,最起碼能有模糊的概念。但是我能夠保證不會被侵擾,我依然能是我自己。
但是我和石澤有了這種說不清楚的聯係,我們要做的事情似乎也應該一致。
林大師、魏國棟,這兩個人的真麵目應該被曝光。但是我現在能做到的事情似乎還沒有石澤一個死人能做的要多,社會地位目前對我最大的桎梏。
我沒有話語權,如果我走到大街上把這兩個人的事情都嚷嚷出去,我斷定不是他們被繩之以法,而是我被魏國棟買凶滅口。
天空中下起了雨,好在船已經抵達岸邊,不至於讓我這麼快的下去陪石澤。
從船上爬上岸,站在岸邊從手袋裏摸出了一包香煙,已經被水泡爛了,根本不可能點著。
我把整包煙拆開,揉搓,灑進了江裏:“兄弟,你比我明白的多。甚至你連我往前走還是往後退都幫我交代清楚了,但是哥們平生最怕的就是做選擇。如果我去幫你幫那些人報仇,我在明你在暗,咱倆一起幹。如果我拿了你的錢跑路,你也要保佑我,君子報仇十年不晚。說不定哪天我師父就回來了,你們都說他是高人,我見了他喊他回來報仇。”
我轉身離去,其實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那就是陰文把我們聯係在一起,我想到了如果我死了,那麼石澤是不是真的能活過來?
我沒有敢對著江麵說出來,還是害怕要是石澤當真了怎麼辦?
想到這裏,我自嘲了一下。果然,我還是我自己,不是那個冷酷的石澤。
今天的水不平靜,這會連天也忍不住跟著搞事情。夏天都已經快過去了,這會竟然下起了暴雨。
我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這裏也是一個熟悉的地方,河西別墅。我現在站的地方,是曾經和李瑋瑋滾過草地的河岸。
世事看似尋常或詭異,其內卻有著俗人看不透的關聯,我已經見怪不怪了。既然在這裏上了岸,就淡然的從出發點繼續走唄。
我看到別墅大門口的門衛室燈還亮著,這大風大浪又是死人的看了一晚上,現在看到了活人的氣息卻有點緊張了。
水裏岸上完全就是兩個世界啊,回歸活人的世界之後,我在想著該怎麼出去。說不定我現在已經被這裏的保安列為小偷的行列了,我現在從門口走出去,會不會被他們給抓起來。要是給我送到警察局還好說,要是他們直接把我送到魏國棟那裏去,我這條命估計就不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