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燕的這一聲哭喊，突兀而起，仿佛是壓抑太久後的突然爆發，給人石破天驚的震撼，估計大半個小安山鎮都能聽到。
楚尋歡嚇得倒退一步，叫道：“你、你、你別哭，你別哭啊——”
相比之下，那位中年婦女反倒有種見怪不怪的坦然，說：“好啦，於燕，海南、海北，就差一個字；一個是侄子，一個是兒子，都是至親的親人；侄子在身邊也是一樣的。”
“是啊、是啊，姑媽，我們已經好久沒見，沒想到……沒想到……”楚尋歡鎮定下來，卻找不出可以安慰於燕的話。
於燕又哭叫了幾聲，終於放低了音量，隻是她臉上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讓楚尋歡的心裏特別的難受。隱隱後悔自己要冒充於海南，欺騙一個如此絕望的傷心人。
中年婦女對楚尋歡說：“我估計她已經認不出你來了，你得說些以前的事，讓她回憶起來。”
“我姑媽離開家的時候，我還才剛剛出生，雖然她回過家來看過我們幾次，每次都是……每次都是和家裏人鬧得不歡而散，我所知道的和姑媽有關的事，好像都不是很開心，唉……還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哦，原來是這樣啊。”中年婦女笑了，臉上露出如釋重負的感受。她本來還有點懷疑楚尋歡的身份，現在反倒可以放心了。
於燕在清醒時，曾經和她說起過一些家裏的事，她知道於燕和娘家人鬧得很不開心。如果楚尋歡依言編些和於燕在一起時相處快樂的事來，反而就令人懷疑了。
“是啊，許多舊事都不好再提，其實這些年過去後，我們家裏人也想明白了許多事，感覺有點愧對姑媽了。不過，我從小就挺佩服姑媽的，敢愛敢恨。”
中年婦女連連點頭，說：“這樣吧，你和你姑媽好好敘敘舊，我家那口子這幾天咳得厲害了，我得去給他買點治咳的藥，去去就回。”
“好的，阿姨，你隻管去忙吧，我和姑媽說會兒話，看看她能不能清醒過來。”
中年婦女給楚尋歡搬了把木椅子就走了。
楚尋歡把木椅子放在於燕的跟前，坐下麵和她麵對麵，放低了聲音，說：“於燕阿姨，我不是於海南，我是夏安安和夏琪琪的朋友，這些年來，安安她們一直都很懷念於海北……”
他一邊說著，一邊注意於燕臉上的表情變化。
於燕已經停止了哭喊，隻是眼淚還在不停流淌，對楚尋歡的話也沒有任何反應。
“於燕阿姨，當年海北的意外過世……”他發現，在說到“海北”兩個字時，於燕雖然還是麵無表情，但她一下低垂的手，突然就握緊成了拳頭，但馬上又鬆開了。
“當時，警方對那起事故給出的結論是一起意外事件，可是現在細想起來，可疑的地方很多，我很想查清當年的事情真相，給那些不幸離世的人一個公道，但我需要家屬們的配合和提供線索，特別是你，你能為我提供一些什麼嗎？”
於燕兩眼發直，目光呆呆地望出地麵，看不出她有任何的表情變化。
“我可以想像得到，如果那起事故不是意外，那背後的真相會十分驚人，你也可能麵臨著無比巨大的危險，你這樣把自己隱藏起來是對的。但是，那些離開我們的人，特別是你最愛的兒子，你舍得他們含冤而死嗎？”
楚尋歡說完以後，靜靜地等著於燕作出反應。
於燕坐在那裏，像尊石像一樣，一動不動，根本就不看楚尋歡一眼。
“阿姨，你可能有所顧忌，還不相信我，可是你想一下，那起事故已經過去了這麼多年，都快要淡出人們的記憶了。我又把它再翻出來，是因為我最近遇到了一些事，讓我對當年的這起事故起了疑心，想把它查個清楚，如果你掌握一些線索，麻煩你提供給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