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康宮。

“皇上駕到——”孔尚恩尖著嗓子喊著。

“太後用膳,請皇上偏廳稍等。”一司膳女官耷拉著眼皮,屈膝微蹲了下,略做了做行禮樣子。

“有刺客。”杜綿突然喊到,然後一腳踹在宮女心口。

詫異還帶在臉上,那女官就飛出三尺。睜大了眼睛,臉色由驚詫轉為驚恐,整個扭曲了。

可比剛才鮮活多了,這才是姑娘家模樣!

杜綿看著飛去的女官,心裏點頭又搖頭。之前能踹飛三丈的,現在僅能踹飛三尺,果然安逸使我退步,該把功夫撿起來。

這突來的一場事故驚動了壽康宮的人,“哪裏有刺客?”領頭穿太監服的男人身形高大,眉飛入鬢。

男人看著孔尚恩,孔尚恩瑟縮了一下,又看著杜綿。

嗯?有問題。

孔尚恩雖跟在落魄皇帝身邊,也是太監總管,怎麼害怕那高大太監如此?還要再看看。

杜綿一指那倒地女官。

來人上前查看,那女官已性命垂危,張口含著一嘴血,“我,不……”說著,嘔出了一口血,死了。

“她已伏罪。”死的真不利落。

杜綿暗地撇嘴,又說著,“刺客已死,還敢不甘心,鞭屍示眾,叫不長眼的小囊蟲都看看。”

那高大太監別有深意的看了眼杜綿,“遵旨。”

程之恒原先理解皇帝進退維穀的處境,卻看不上他煩悶瑟縮的樣子,白汙了這副好相貌。他自覺不是看臉的人,卻又因這副相貌留在宮中。不該這樣的!那又是什麼樣呢?程之恒這日有了答案,他感覺皇帝變了,像驕陽烈日當空,也好奇皇帝玩什麼把戲。

杜綿進了壽康宮,看著穿豔色襦裙的太後正指揮布宴,“來啦,外麵出了什麼事?”

伺膳宮女排著隊,捧著盤碟,聽吩咐擺盤。黃膳單布上擺著二十四樣:鍋子兩樣,湯品兩樣,大小碗冷熱各四,葷素搭配,搭著餐後果子四樣。

“見過太後,外麵無事,有個小宮女妄圖刺殺朕,已經自殺了。”杜綿自顧坐下。

“你。”太後有些驚訝,“刺殺?忠順王賊心不死,妄圖大位,竟不顧威遠候虎視眈眈。”

威遠將軍幫著二皇子救駕卻又“救駕不力”,因此革職,到底有過無罪,還有爵位。

太後又斂了神色,“皇上今個怎麼過來呢?”

“素日求見不得,聽說太後身體好些,特來探望。”

說的合乎規矩孝道,可是……太後什麼時候身體不好啦?

太後當他小孩子脾氣,沒攪和口頭紛爭。

程之恒這時走進來,洗手,挽袖,一氣嗬成,然後直向杜綿走去,看著是要伺膳。

太後掃了一眼。

“程公公。”伺膳宮女碎步前了兩步,小聲叫了一聲。

程之恒充耳不聞,拿起筷子躬身給杜綿布菜。

“這太監,我瞧著喜歡,以後你可要跟著我?”杜綿撫著程之恒下巴。

程之恒眼神灼灼的盯著杜綿,說道:“謹遵禦旨。”我怎麼會不願意呢?

“皇上莫不是把這當自己寢宮了?”

“這哪裏不是我寢宮?”

太後一拍桌子,“皇上慎言。”

杜綿程之恒相攜離去,太後一把抓下黃膳單布,劈劈啪啪,碗碟盡數抖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