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狠心,看著皇上殺了我?”
“自我娶奐兒進門之日,我們的情意就斷了。我隻認她是我的妻子,你是東裕高高在上的皇後娘娘,我一個小小的太史令,高攀不起!”爹冷冷地說著,想越過姨母離開殿內,卻被她喝住“你氣節如此,我很佩服,可是狂兒呢?他還這麼小,沒了母親,我這個姨母也能拂照他數十年,保他與皇子接受同樣的教育,可若我死了,還有誰會幫你們,他是個聰明孩子,妹妹也不想他被埋沒吧。”
爹的身子顫了顫,扭過頭低聲道“你還想如何?我不許你傷害他。”
“有你這個爹在,我會對他很好。明日我就領他去見皇上,說我要替妹妹撫養他。皇上麵善心慈,定會應允我的要求,說不定還會讓狂兒搬入永福省,與皇子們同吃同住。至於妹妹和聿兒的後事,我會妥善操辦,一定讓你滿意。”姨母藏起淚光,笑著朝我走來“狂兒願意隨皇子們一起習藝嗎?宮裏的習字習武師父都是全東裕最好的,狂兒想不想來?”
我看了看爹,見他皺著眉,不置可否,也不敢擅自答應。沒了娘親和哥哥,這宮裏還會溫暖如初麼?
“狂兒受了驚嚇,發不出聲。我替他答應你,明日煩請娘娘傳禦醫來治好他的嗓子。”爹最終聽取了姨母的意見,留我在宮中。
翌日,我果真進了永福省,吃穿用度與皇子無異。禦醫也準時到來,替我治愈了嗓子。開始幾年,爹時常來看我,每每見我學有長進,目光總會變得異常慈愛,可那眉間的憂愁終日不散。十二歲,我第一次用輕功取下了參天古樹上的鳥巢,得到師傅的稱讚。當晚我便興衝衝跑去找姨母,想讓她給我一天時間回家告訴爹這個消息。
誰知剛踏進徽音殿的大門,便被太監們伸手阻攔。我孤疑地盯著殿門,心裏發堵。避開侍人,我小心躍牆入內。還未走幾步,便聞姨母的寢殿內有女子的女喬喘,夾雜著床榻搖晃的聲響。
“敬朝,敬朝……”如此熟悉的聲音,令我心頭一震。姨母在叫爹的名字,那房中的男子……
我屏息靠著牆壁,捂住耳朵逃避女子的嬌吟,爹,爹他怎麼可以……
“狂兒,你怎麼在這兒?”爹不知何時靠近的我,聲音聽起來十分疲憊。
我抬頭望著他,瞥了瞥姨母的寢殿,嘴角勾起諷刺的笑“爹,你就是這樣待娘的?”
爹擺好的表情霎時崩裂,他眸中浮現出沉痛之色“狂兒,爹無能,什麼也做不了,保不了你娘,也救不得你哥哥。”
“這些怕都是爹的推托之詞吧,宮裏的人都說了,爹年幼時同姨母一起長大,爹娶娘可是真心?”我憤然地看著他,盡管他額間的皺紋添了那麼多,昔日的豐神俊朗早已被歲月磨蝕,我還是忍不住要為死去的娘親抱不平。
爹沉默了,他伸手想撫摸我,卻被我厭惡地躲開。
“狂兒……”他歎了口氣,音色低沉“倘若,倘若將來你有了喜歡的女子,一定,一定要好好保護她,無論多難……不要像爹,除了算卦,一無是處。明明能預知家人的命運,卻無法力挽狂瀾。隻能……隻能拋棄尊嚴,這樣……這樣……”說到後來,爹竟然落了淚。
“爹你放心,我再是無用,也會盡力周全我所愛之人的安危,至少,終其一生,我也不會背叛她。”此時,我還無法理解爹的用心良苦,狠狠一甩袖,棄他而去。
回到永福省,我再也沒有偷過懶,每日習武練字,勤奮刻苦。四年光陰稍縱即逝,期間凡是姨母派人送來的東西我一概拒收,若是被她邀請入宴,我也推辭不去。我看不得爹如此窩囊地受辱,常常硬著脾氣忤逆姨母。十六歲那年,姨母見我實在桀驁不馴,便請了一位師傅調教我的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