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寒,杜鵑啼老樹,無所依”
數十劍過後,黑衣人漸漸的也有些心下生疑,於是趁著鐵風再一次一劍刺偏的時候,並不架擋,雙匕守著身前三寸,欺身上前對著鐵風胸口試探性的橫肘一擊,而心神卻集中在鐵風那“看似”刺空的一劍上。
其實鐵風心底也一直納悶的很,也不知道眼前黑衣人為何一直隻守不攻,仿佛在讓招一般,但無論如何也不算壞事,一手“五登天”正耍得起勁,胸口卻猛然受到了一股力道,登時後麵幾劍就使不下去了,疾退了三步拉開身位,重重的咳了兩聲。
“槍戟劍,冰似雪。魄血魂,剛如鐵。”
見一擊奏效,黑衣人微微一愣,看到鐵風有些痛苦的表情不似作偽,方才明白眼前的“高手”原來竟隻是劍法不熟而已。
想到這不由得心下暗惱,若傳出去自己竟和這麼一個小子過了幾十招不分勝負,那當真是個天大的笑話了。
猛然搶身上前,雙匕一虛一實轉守為攻,使出一招“陰陽紛亂”的雙匕手法。鐵風見到如旋風般的雙匕招數,心下有些驚慌,一時之間有些不敢應對,隻得雙腳疾撤,揮著長劍左支右拙,生怕被這黑衣人近了身。
黑衣人見他勢弱,得理不饒人,更加有了底氣,腳下猛蹬,明明隻有兩把匕首,卻使得仿佛五六道影子一般,兩人就這樣一進一退再次相交了數十劍,已繞著這院落遊鬥了三圈有餘,鐵風身上也是平添了四五道傷口,雖不算深,但陣陣刺痛使得鐵風既驚且怒,手下卻絲毫不敢放緩。
地下塵土飛揚,但場中央的陸星柳,卻隻是巋然不動,仿佛一切都是清風雲煙一般。
“人世路,何須天來商榷。”
兩人奔的越來越快,但一者進,一者退,自然所耗費體力精力都不能等量齊觀。當鐵風再次退了一大圈的時候,到了牆角卻不變向,隻是假裝疲於應對忘記轉彎一般,徑直的撞去,待到距離外牆不到半個身位的時,猛然一腳蹬出,借著一蹬之力,猛然變向朝著黑衣人衝了過來。
這一手看似簡單,實則極為不易,兩人交手之中本就無暇回顧,對這身後牆壁的位置估計的須半點偏差不得,鐵風若不是實在被逼無奈,也絕不敢用如此行險的一招。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黑衣人見把鐵風逼到牆邊,心裏暗自滿意,對這一手毫無防備。
此時見眼前少年如此詭異的反衝,一時之間還想不出其中的道道來,心下大驚,身形微轉,雙匕回檔,在千鈞一發之際將將的擋住了這一劍,但那雙匕畢竟是輕盈的武器,和那黑鐵劍剛一相交,便立分上下,頓時黑衣人重心不穩,重重的栽倒在了牆根處。
鐵風見這一擊建功,連忙追上揮砍,補了十餘劍,而那黑衣男子隻得狼狽的在地上側滾,險而又險的躲過這一擊又一擊,隻見身後牆壁現出了道道數寸深的劍痕,一時之間風塵大起。
鐵風揮的久了,隻感覺手臂上已經有些酸軟無力,但此刻卻半點鬆懈不得,隻得似拚命一般的咬牙堅持。
又揮了十來劍,那黑衣人已經滾到了兩牆的交界牆角處,此刻卻再也避無可避,退無可退,心下有些後悔,懊惱自己竟小瞧了眼前的小子,以至於如此被動狼狽,甚至時刻要丟了性命。但見那重重劈來的一劍,無法可施,隻得雙匕交叉一檔,準備硬吃下這一招。
鐵風的這招山河七斷,本就是以劍聚勢,使得劍招越多,劍上所帶的力量便層層疊加,也正因為如此,體力的耗費也是層層疊加,這一劍之前以揮了二十餘次,鐵風隻覺這劍上的力道大似乎都有些要把持不住,若這牆壁當真再長上幾分,恐怕這一招當真無發在施展下去了。
但此時,這一劍,卻是目前鐵風能使的山河七斷之中,最為勢大力沉的一擊,這一擊下去,莫說是雙匕,就算八個匕首,十個匕首在身前,也是萬萬抵擋不住的,但這一點,身下的黑衣人卻是不知了。
正當劍匕即將相交時,卻變故陡生。
“山若埋盡忠義骨,誰言青山不可圖。”
隻聽得“噗”的一聲響,長劍竟出乎意料的偏了半分,想象中的一劍破頂並沒有發生,而是長劍一削而下,斬斷了黑衣人一臂,斷臂遠遠飛去,血濺如瀑,一隻匕首也“叮當”一聲,掉落在三四丈外的地上。
一劍過後,鐵風眼神一凝,低頭看向自己的右臂,隻見一個有五個角的黑色的鐵鏢,紮在了上麵,之前正是因為這一下,導致手腕頓時酸麻難耐,力道不穩,才失了準頭
緩緩回頭,向著後首望去。
隻見又一個高瘦的黑衣身影,在陸府大門不遠處持劍而立,顯然臂上的一鏢,便是這人所發了。
而牆角的瘦小身影,察覺到這一變故,連忙腳下一蹬,向旁飄出五丈遠,似乎毫不在意自己斷了一臂,隻是冷冷的盯著鐵風。
過不一會,兩人對視了一眼,微微點了點頭,竟極有默契的棄了鐵風,朝著院子中間的陸星柳躍去。
看到這一變故,鐵風心下大駭,雖不知為何這兩人要先對一個手無寸鐵的少女動手,但若這兩個黑衣人下了狠手,站在牆邊的自己是無論如何也趕不上的,當下也顧不得身體上的疲憊與疼痛,大喊一聲“小心”便徑直的對著少女方向衝了上去。
“白了頭,枯手執舊劍,汝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