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裏劄特蹣跚著趕到他身邊,慢慢蹲下身,將那人小心地翻轉過來。仔細端詳,霍裏劄特發現此人是個長相古怪的男子。雖然他渾身都已被海水浸濕,臉上和頭發裏也都是黃沙,但還是能看清他有三十多歲的樣子,長著黑頭發黃皮膚,身上還穿著從來沒見過的古怪衣服。
“喂,你醒醒。”霍裏劄特拍了拍男人的臉,試圖用語言喚起男人的意識,“朋友,你從哪裏來?是福爾圖家裏的客人嗎?”
男人雙眼緊閉還是沒有反應,但根據其上下起伏的胸脯,霍裏劄特知道他還沒死也還沒溺水。於是他伸手將男人拉的坐起身,繼續慢慢拍打著呼喊著:“難道你是道瓊斯特家的客人嗎?你醒醒,我需要你朋友。醒醒……”
“噗!咳!咳咳!!”一口夾雜著黃沙的海水從男人鼻腔湧出,男人也隨即睜開了雙眼。蘇醒後的他沒有回答霍裏劄特,隻是半睜著眼,迷茫地看著前方。
“太偉大了!你終於醒了!”說著,霍裏劄特輕輕將男人臉上的黃沙抹去,一邊還不忘拍打他的背部。
男人卻除了間歇的輕咳沒有任何反應,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還是迷茫地看著前方。
“喂,朋友你怎麼了?你聽不到我說的話嗎?你從哪裏來?叫什麼名字?你怎麼會在帕斯因海峽的?你是聾子嗎?喂?朋友?”霍裏劄特不斷提著問題,試圖與這個古怪的男人溝通。
然而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男人都一言不發,呆呆地看著前方,像足了一個呆子。
過了許久,霍裏劄特放棄了。他不再說話,索性坐在男人身邊,跟著他一起靜靜看著遠方。
這樣也好,無論這男人來自哪裏,從此隻要有個人相伴,總比自己孤獨地麵對大海來的強。
霍裏劄特如此想著,與男人一起並肩而坐。眼看著天色漸漸昏暗下來,兩人還是靜默地坐在沙灘邊一言不發。以往,霍裏劄特一個人慣了這個無聲的大海,也習慣了與礁石海鳥相伴的日子。懷中的那張照片也好,結束了的一切也好,都沒有讓他想過什麼重來不重來。然而如今,身邊忽然多了個人,又有了剛才關於“芊芷鶴”的人聲,這些變故讓霍裏劄特內心世界開始動搖,向著未來動搖。
還有未來嗎?如果找到芊芷鶴真的可以回到過去,真的可以再重來一次的話……
……
麵向又濕又鹹的海風,霍裏劄特又落淚了。這淚是懊悔的淚,是懷念過去的淚。積蓄在內心深處的悲哀逐漸蔓延開來,滴到沙灘,仿佛將整個海灘都染濕了。
霍裏劄特眯起眼,世界變窄了。在這個窄窄的世界裏,看到的依稀不再是海平線,而是由模糊拚成的淚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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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你所知道的,我以前是‘毒周社’的首領。”周蟒坐在沙發上自顧自說著,沒有注意陳簫、吳夕蔭、或是霍裏劄特的表情。說到這裏,他苦笑一聲,頓了頓又道:“我的過去並不重要,總之我被趕出毒周社的那天,被一群曾經的手下從車上扔到了海裏。不知道昏迷了多久,在我迷迷糊糊的時候聽到有人在說找到芊芷鶴可以回到過去。醒來時我就看到了霍裏劄特在使勁拍我的臉,嘴裏還不斷地說芊芷鶴芊芷鶴,我想是他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