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是,啊,不是……但那個公主的一些話,大叔,對您可能有點用。可您的傷……不如這樣,等見到青龍大叔他們,我……我再把經過詳說一遍如何?”
夜名的回答,不出意料地艾艾期期,自是擔心實話實說,激他動怒,牽動傷勢,連帶連累流雲。他便不再問,就著夜名的扶持,掙起身,坐得更端正了些,移過目光,向舟頭的年輕男子看去。
夜名輕啊一聲,想到突圍時匆忙,登舟後急著為大叔治傷,聯係青龍等人,竟至今未說明這男子的來曆,當下不等金光開口,搶道:“他是許俊,大叔,你還記得嗎?上次本地知府大人說的韋先生之事……對,就是他闖入陸家莊,自回紇人手裏救回韋夫人的。”
年輕男子聽提到自己名字,手上操槳不停,略低首施了一禮,說道:“西域都護使治下,左遊擊參將許俊,見過金光國師,趙國師。”
流雲蹇在舟頭,除了此前不久,用傳心術聯係上青龍外,便是用心操槳,一聲不吭。此時突然打了個哈哈,極誇張地大聲道:“許俊?哈,原來你便是許俊。韋先生我識得,思念了夫人幾十年,想不到真有破鏡重圓的一天。你救人的經過,襄樊城裏早傳得遍了,有勇有謀倒在其次,這份俠心義膽,我趙流雲第一個佩服!我說,夜名,你不是……咳咳,那個,被那個蠻族公主給留下了嗎,怎麼會和許參將遇到了一處?還有……對了,我說夜名,方才岸上的好戲,是你的主意,還是這位許參將的法子?”
“啊?”
“你方才救人,先四處縱火以亂敵心,再將完好的小舟,用幻術偽裝成起火,又偷偷將雷符埋在岸邊斷後。不是我小瞧你,這般舉重若輕,思慮周詳,換了我也決計做不到,更別說你一個廚子出身的外行。左右無事,你將這些先說了吧,望山跑死馬,望岸也差不多。別看燈火宛如可見,真到靠上岸,起碼還得一兩柱香功夫……”
“這……其實也沒什麼,許參將救人的事,你們都知道的。當時他因有小倩姑娘相助,才得以從回紇人手裏脫身。可他膽子實在太大,昨夜見陸家莊又起變故,竟獨自一人,偷出居處摸進莊裏查看去了。真不知該說他運氣好,還是該說不好……一照麵,沒見到吃人的妖魔,倒遇上了原先岸邊狠打過一架的左哈利下屬。”
“知道了,所以,他也成了那個蠻不講理的胡人公主的階下囚?”
“是不是霍伽公主囚禁的,這個我就不知道了。總之那一夜,我被那幫胡人擒下後,他們說天心正宗和小倩都在陸家莊,不易留在宿處看管,便封了我的法力,移到另一處所在。嗯,那個地方,和島上的漢人是一夥的,叫什麼巨龍幫……對,就是巨龍幫。聽他們相互的交談,應是專門販賣私鹽之類,與鐵勒部有著生意上的往來,加上不知道回紇人是在和大叔的天心正宗作對,所以,便很順從地聽了這些胡人的命令。”
流雲問,夜名答,行雲流水,全無間暇,沒給金光一點插口的餘地。金光便也不開口,靜靜聽著。有些事,礙於許俊的在場,他不便發問,這二人,又何苦拚命想著岔開話題!隻不過,暗一搖頭,這原因,他豈會猜不出來?
不論夜名還是流雲,這般不住口的說話,用意……隻會是一個吧!
可是,不過是區區一劍,不過是心脈舊創的複發,難不成,便顯得如此狼狽,連這二人都被駭到了嗎?
低哼了一聲,他竭力端正坐著,不欲全仗外力的扶持。但才微一用力,夜名已嚇了一跳,手上一緊,失聲一句:“大叔!”聲音裏竟帶了隱約的哽咽。他微愣了一下,心中一軟,便不再動,仍任由夜名扶著,淡淡說道:“我沒事。那麼,後來你二人怎麼脫的身?”
夜名還未答,流雲已搶著道:“是啊,夜名你怎麼逃出來的?這個是緊要關頭,你莫要賣這個關子。賣關子是說書先生的惡習,我以前聽他們說故事時,總在要緊的地方停下來……啊!不是不是,不是說書!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