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名憂心小雨不假,但一則當時覺出那妖魔對小雨無甚惡意,二則,也知今晚事態嚴重,大叔定要有所布署,自己身份尷尬,容不得在一邊聽著,隻得順從地隨流雲退去。一邊走,一邊想到才遇到小倩時,聽天心門人提到的流雲對自己的照拂,不禁覺出一陣莫名的溫暖,低聲說道:“謝謝你,趙流雲。”
流雲卻未聽清,道:“什麼?”隻當他仍在擔心,便勸道,“妖怪如果要害小雨,這會早已害了,不會那麼麻煩地帶來帶去……啊,對了,有辦法了!”
這時已離了廳堂,轉入樹木扶疏的道路上,流雲一個念頭冒出,忍不住自己一聲嚷出,嚷出後才知不對,他急忙掩口,四下一看,幸好未驚動別人,這才一吐舌,輕鬆了下來,嘿嘿笑了一聲。
夜名見他神態誇張,饒是心中有事,也不禁笑出了聲。流雲不以為意,隻湊近了向他說道:“聽你們說的經過,回紇人定是知道妖怪來曆。夜名,趁了天黑,我們潛過去,暗裏敲暈一個,問個清楚不就成了?這叫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夜名嚇了一跳,急道:“這怎麼成?大叔會生氣的!”流雲卻搖頭,原來帶著玩笑的語氣,變得正經起來,說道:“金光好麵子,你被小倩這麼誘出去,小倩又對他這般無禮,難保不會橫梗於心,以至與靈月教再起衝突。解鈴還須係鈴人,盡早把這件事了結了,夜名,說實在的,我不大想見靈月教的人,更不想天心正宗與他們……再有衝突……”
最後幾句話,突然就低了下去,壓抑成一聲不可聞的歎氣。
但夜名並沒有留意,流雲的話,足以吸引他全部注意。小倩?如果真有衝突,大叔與小倩之間……他心頭頓時一震,無由地,多了一陣說不出的擔憂與不安。
隻因他的手上,仿佛還能感受到小倩拉著他時,那女孩特有的那種細膩柔軟,這一夜,久別後重見的種種,也恍如正在眼前。
“若除魔不順,救不回小雨,大叔……會不會真的向小倩發作?”
原先的不讚成,到口邊又咽了回去。
那兩人,都是他最覺親近的人,這兩人之間的衝突,是他付出再大代價,也決不願見到的。可是萬一……
“是我沒照顧好小雨,又自行離船,才惹出無數事端。大叔生氣也是應該,可是,又怎能看著,他和小倩因此再起衝突……”
未來會如何發展,不是他能揣測的,也是他避免去琢磨的。但憂慮一旦產生,便如初生的春草,盤根錯節地,悄然潛在了思緒的深處。讓他不知何以自處。
但也就在這時,他聽到流雲在問:“你怎麼看,夜名?”
於是,決心便下了,他加快腳步,陪著流雲向外行去,萬千思緒,化成了一聲肯定的回答:“大叔最重正魔之別,若能為除魔立下功勞,看在這功勞份上,他大約……便不會太記恨小倩的不懂事,更不會……因為記恨,與靈月教多起衝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