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更是一愣,一偏頭,才發現地上一片狼藉。
“宗主!”
他去看地上,沒留意咚地一聲響,青龍已筆直跪了下去,一聲宗主出口,眼裏已先紅了,“青龍鬥膽,求流雲宗主你……求你自行振作,莫再為燕老宗主之事自責,為宗門承擔起主持之責,青龍……青龍便是拚了以死相諫,也要說服宗主他傳位於你……”
流雲伸手拉他起來,拉不動,隻得試探問:“玄鳳那姑奶奶衝你發脾氣,仍是為了,為了你不肯聽金光的話,受這宗主傳承是吧?”
“是。宗主他……我少年時,是宗主將四將之首的重責交給我,幾十年來,我心心念念,就是怎麼樣當好這青龍,幫宗主支撐住這天心正宗。你不知道……那時的宗門是什麼樣的宗門?紅河村一戰,骨幹凋零,總壇高手幾乎蕩然無存。連我的道術,都幾乎全屬宗主所傳……”
流雲苦笑道:“我知道,這些情形,雖然你們從不在我麵前提起,但次青老當日所言中,我也足以能想象出來了。”
“長街之上,我親眼見他偏執成顛,卻無力護持。我痛恨了自己二十年,終於見到他回來。可他回來,卻要廢了你趙流雲,讓我來……讓我來……這怎麼可以!他是宗主,你也是,流雲,自長街一戰後,我也追隨了你這宗主二十年!”
“我這宗主……青龍,我做得並不合格……”
“我不要做宗主,定公山妖物,竟是在靈月教大舉進攻前便撤離了大批主力,逃散入人間,隻怕魔道重新組合,已勢難避免。流雲,我非逃避,我隻是有自知之明。青龍隻會做青龍,這個宗主,萬難荷負起來……”
嘩!
一聲水響,罐裏殘酒被徑自潑到青龍麵上。趁他一愣神間,流雲法訣一拈,直接點落,道力透體而入,循經而行,已極利落地將他體內酒氣,一股腦兒全迫了出來。
“青龍!”
伸手將青龍拉了起來,流雲以極少見的嚴肅神態,字斟句酌地沉聲說道,“有一件事,我要和你說。青龍,我要你清醒著認真聽,然後,再和玄武玄鳳好好商量一二!金光……也許,李老先生說得對,事急從權,當仁不認古有之,現在的天心正宗,隻有他才堪收拾局麵。”
青龍大震。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流雲,象是第一次見到似地,渾不顧一身的酒水淋漓,喝道:“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他……流雲,我是受他栽培不錯,但是,前事不遠,再將天心正宗交托於他?萬一將來前事重演,你,我,或是玄武等人,卻又有誰能阻得了他?”
流雲咬緊了牙,不避不讓地迎著他的目光,驀道:“若是能阻呢若有辦法,在四將覺得他行為不當之時,非但可以廢止他宗主之位,更可以……隨時廢了他的法力呢?”
青龍神色更變,沉聲道:“說下去,你是說……可以隨時廢他法力?”
流雲點頭。
他再深吸一口氣。送司馬三娘轉世時,師娘最後說的一席話,一直如一塊大石般壓在心頭。如今,這大石,終於隨了這一路反複的推敲,可以一字字緩緩明示於人前了,“是,可以的。我的師娘,她當時借玄武身體,為他根治天心奧妙訣之患時,趁機下了一個禁製,借助我體質的特殊,隨時可以……再次廢了他畢生修為!青龍,隻要四將以此為暗著,便不憚他執掌宗門後……會有一意孤行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