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一揮手,令她起身一邊候命,自顧又道:“張左使,你心中疑惑,本座定會給你一個合理解釋。不過事有先後,本座要與海壇主先了斷一些正事。”目光如刀,落在海楓靈身上,續道,“其實壇主你在嶺南的追查,也正是本座與另一人暗裏要查探的要務!”
海楓靈一凜,道:“你什麼意思?”
“數月之前,你曾因饕氣波動前往這南郭鎮月老廟中查看,並且巧遇了本門的趙流雲。隻是海壇主,除魔衛道,守護人間,是天心正宗數百年的宗規,從未有人敢有絲毫懈怠,這一點,你靈月教雖遷入中原不久,想必也早有耳聞了吧?”
“這個當然有所耳聞。不過今時不同往日……”
“豈止今時不同往日?早在二十年前,便已不同往日!”金光沉沉說道,突然冷笑,“瀟水之濱,群魔為禍,幽鬼邪魅作亂,那也是海壇主親眼所見罷?”
海楓靈暗自皺眉,隻覺他句句都別有用意,偏不知到底什麼居心,隻得道:“正是自那時起,金宗主便一直隨我教同行,楓靈當然記得!”小倩卻冷冷插口道:“我不管你到底什麼身份,但是夜名與本郡主極為投緣,而且他也確實是身家清白的普通百姓。你若對他有所企圖,本郡定不會與你客氣!”
局勢雖不明,她已斷不會認為眼前這人,仍是夜名口中那個的大叔。但夜名的身份,卻是她那遠在京城的表哥,出於關心早為她查證過了的,連夜名提過幫廚的酒樓,都句句是實,全無一點虛言。當下心中怒火暗生,隻想:“定是這人有所圖謀,才刻意利用夜名作幌子掩飾。夜名的失蹤,說不定也是他陰謀將露,才著人暗中擄去的。”
至於一介廚子,能幫得了天心正宗失蹤已久的前宗主什麼忙,卻是她一時不及想到的。
但金光自己卻解釋了起來,不提自己,隻提靈月教的嶺南之行,瀟水的大變。嶺南靈月教的事,金光雖不全然了解,但因為事涉饕氣,早在昨晚,金光便擇自己從小倩處聽來的消息,與玄鳳的經曆逐一作了驗證詢問,此時正好派上了用場。
他便這般一一道來,詳細真實,直如親自經曆一般,隻聽得海楓靈越來越是凜然,驀地問道:“你說這些,到底什麼用意?”
金光卻笑了。
“我的用意,隻在幫你說出一個目的。”他冷聲笑道,“先以語言試探,挑撥我宗門人心,再以武力相加,分散我宗門戒備,然後擇傷者突破,擄我宗門查探魔物內情時得來的物件,最終呈送到當朝郡主的手上海壇主,凡此種種,你不過是為了一個目的而已,金光不憚代你直接說破!”
小倩在一旁怒道:“胡說,從月老廟到嶺南,本郡都有參與,若說有目的,本郡如何會不知道?就算有,也是你天心正宗有目的,隱瞞了什麼重要的事實!”
“這個,隻怕是海壇主與本門,都是各有目的罷!”毫不退讓的一句答,金光負著手,驀地問了一個問題,“本座二十年前失蹤,不久有說部天下流傳,竭盡抵毀之能事。而二十年後的今日,亂相初生,也當即便有了所謂疑點,將各位的注意,引到與本門相關的種種之上。倩郡主,張左使,楚大人,還有海壇主……”
他將四人的名字一一點到,一抹冷嘲從嘴角一現,這才將最後一句話說得完整了,“……各位是否覺得,事態如此發展,實在太過於巧合相似了一些罷?”
頓時不止監天司,靈月教,連天心正宗弟子,都突然安靜了下來,幾乎是落針可見隻有小倩氣道:“你到底想說什麼?哼,本郡當初,還曾惜過你木訥可憐,卻原來是如此地善辯多言!”
金光隻一笑,卻不答,靜等旁人開口。
但幾乎與此同時,他悄然退後一步,靠近青龍,左手鬆開了右腕,自袖中向後探出,捉住青龍前臂。青龍一驚之下,才向前略挪了挪,便覺肩上一沉,金光身子雖站得筆直,但至少有大半重量,已就勢移到了青龍的肩上。
青龍再不敢動,玄鳳也看出不對,側身掩飾,伸手扶在金光腰間,觸手之處,衣袍竟已半濕,全被冷汗浸得透了。她心中一驚,垂眼向下看去,見金光的袍角止不住地顫抖,顯見連站立都已極為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