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鳳不答,她已無暇說話,光幕覆成靈符,她咬舌噴出一口鮮血,符色驀成血色,她的臉,便已蒼白如紙。但她渾然不顧,又一口血噴出,體內的血脈,隨了符色的改變而遊走如沸,促令她一聲長嘯,向介無悅把守的正前方直撲而去。
另一邊的玄武,也是幾個法訣打出,同樣的光幕凝成,卻是聚而不散,虛攝手中,和身緊隨玄鳳之後,介無悅臉色連變,叫道:“你也要這般找死?”不敢硬接,身形一閃,已遠遠退開。
玄鳳雙手連彈,符中血色有如實物,分別向外擊出。這是她自身精血所化,每拍出一道,血脈便多受一分壓力,到最後靈氣逆轉,以身為符炸開,是普天下修真者迫不得已拚命時的最後一著,慘烈無比,少有人肯下定這個決心。
但一旦施出,也少有高手,願意正麵以攖其鋒。
玄武腳步不停,直衝入曙色之中,一口血噙在口裏,萬一脫身不得,便也要如玄鳳一般噴出,以身為符,連同背上的那人,化作這南郭鎮外的一拈劫灰。
事已急。
死又何妨!
介無邪一掌拍出,將擊來的一道血符震開,口裏猶不忘諷剌兄長介無悅一句:“你又不是這兩人,焉知這二人的心思?若他二人是同時下的決心呢?你非多加個也字,實屬畫蛇添足,胸無點墨之舉,當真丟臉之至!”
但人也如介無悅般暴退,隻因玄鳳周身,都已籠在一抹淡淡的血色之中!
玄鳳並不去追,反而暴退,又回了丹丘生身邊,法力虛攝,目標正是地上的夜名與小雨,要將二人遠遠擲開。隻因解體大法霸道無比,她不能容靈月教發現本來麵目,卻也不願身死時累及無辜,令這兩個孩子平白也賠上性命。
才虛攝欲擲,一股大力反抗上來,玄鳳隻覺臂上一陣劇震,火光電石的一刹那間,已有一道法力,由手太陰肺經直達期門處的足厥陰肝經,封死了她周身血脈的激漲變化。她愕然大驚,失去行動能力的一瞬間,映入眼中的,竟是一張年輕得過了份,也熟悉得過了份的麵孔
七……夜?
隨即反應過來,是丹丘生帶出來的年輕雜工,此前她全未留意,也顧不上留意的那個年輕雜工!
夜名身體旋空一擰,將小雨抱入懷裏,再向前衝,撞在玄鳳肩上,一股力道沛如江河,將她向遠處疾送,同時右手法訣打出,夾著一聲音咒的低喝,一道法力,風馳電掣般地擊向地麵!
地麵,是垂目而坐,已無半點生氣的丹丘生。
粉身碎骨,血水混在飛塵中四濺,介無悅、介無邪二人,已不約而同地大呼出聲:“此人中過蛇蠱,本教弟子速速退後!”才一耽誤,夜名已趁機向外縱出,身形滑如靈蛇,後發先至地接住玄鳳,三兩個起落,比炸起的血泥猶快上三分,從圍堵過來的靈月教人群裏直穿而過。
鍾永站得較遠,不懼血水濺來,但連劈數掌,都被夜名依仗身法輕鬆避開。他領眾弟子再追一陣,反而越落越遠,於是,緊跟其後的海楓靈便喝了一聲:“鍾老,追不上了,你看這人的身法!”
“丹丘生?”
鍾永猛地喝出一個名字,連本已越過眾人的介無悅兄弟,都驀然向後折回,介無邪罕見地沒有了平素的老而不修神態,沉聲問道:“大天龍密行寺的那個丹丘生?不錯,這身法……”與介無悅對視一眼,兩人同時點了點頭。但鍾永自己卻皺起了眉,遲疑道:“但那年輕人在本教也有些時日了,與小倩姑娘關係極好,他斷沒可能學過丹丘生的身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