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扶起的那人,身上已是傷了,隔這麼遠,仍能見到那不堪的狼狽。右臂軟垂,傷口的血,混著嘴角湧出的血沫,在衣袍上渲出一片驚心的紅來。
幻電又閃過一絲笑,快意灑然而生:“和天心正宗作對?真不自量力!”示意兩名門下離開。才走幾步,忍不住興奮,索性一記最常見的掌心雷,反手向身後的法台擊出。
隻一記。
也沒中台上,而是撞中了一道木屬的五行符上。
但被阿梓扶著身形不穩的金光,連同張石晨和那維持結陣的十餘名高手,麵對這道突如其來的雷法,無不神色大變!
五行者,水火金木土是也。生克變化,精妙玄奧。這十餘名高手按金光號令,借五行符調濟增補,將法力轉成不同的五行之力,這才堪堪製住失了天羅七十二煞陣牽製的南郭鎮魔氣。
雷屬火,又不同於火。
木能升火。
五行符上聚積的道力,便被猛然引爆了開來。
“申宮轉子,泄金化水,快!”
阿梓聽到了金光一聲低喝,本能地想將他的話轉述出去,但一種莫名的重壓傳到心頭,似想歎息,又似想叫踉,張了張口,竟不說出話。但左臂裏有人奮力一掙,她低頭茫然去看,這才發現,方才事起緊急,她將小雨挾在了懷裏,此時正掙紮著要往落到地麵。
“不要……放她下來!”
金光又是一聲低語,法台之上,包括張石晨在內,所有道術高手都已如臨大敵,結陣雖然未破,但魔氣翻騰,連天色都越來越暗,顯得說不出的詭異莫名。
連要離開的幻電等人也挪不動步了。氣氛的陡變,黝暗的天色,奇異的感應,讓自幼受天心正宗正統道法嚴格訓練的幻電,當場不由自主地叫出聲來:“快,提氣護體!”
突兀的女音回蕩在混亂的法台上,張石晨猛地轉頭,銳利的目光投注過去,自是看不到人,但也不敢大意,長刀出鞘,向空連斬,刀氣縱橫,已將自己與金光阿梓等全部護入了其中!
疾風倏起。
人與魔,爭與殺,一瞬間陷入了停頓,連遠處指揮的獅首紫袍怪,都厲嚎了一聲,示意群魔立刻後撒護身。
他身邊的饕老不知所蹤,但此時的群魔,也顧不得這麼多了。隻因天色越發暗去,未前時分,竟如入夜了一般,唯有叭叭輕響,從上空傳出,越來越疾,也越來越近,漸漸轉化成了轟轟隆隆的風雷之聲。
狂風揭地驟起,走石飛沙,法力稍遜的,不論是人是魔,全被慘叫著卷上半空。但叫聲戛然而止,隻有劫灰從空灑落。卻是這一群人魔,已在空中十丈許的地方,被莫名的異力摧斷撕裂,摧枯拉朽般地癱散成灰!
異芒從空迸出,如石火電光,即現即隱,所過之處,風勢便為之止息片刻。隻是苦了正各憑法力強抗的人魔,才一口氣提起,風勢的吸力驀地無蹤。待鬆懈一二,異芒灰滅,強橫吸力再度襲身而來。
金光一凜,抬頭上看,沉聲道:“張副使,你且停一停刀勢!”未傷的左手探出,生硬硬探入了張石晨刀法的一處破綻之中。
張石晨急收手回挫,才未讓激蕩的刀氣傷到人,但失了他刀陣的屏蔽,狂風驚如駭浪,阿梓拚了全力,才勉強拉著金光穩在地上。張石晨見勢不對,刀勢再展,一邊提氣問道:“九先生是看出了什麼?”
“阿梓,令那十餘人先不要管南郭鎮魔氣了。水木相生,五行化合,著他們立刻向空十三丈處移去法力……要快!”
金光中氣不足,聲音低沉,阿梓代他重複一遍,既耽心宮主,又擔心前輩。淚水在眼裏一個勁打轉。張石晨決斷卻是極快,毫不猶豫地一聲令下:“按九先生說的去做!向空十三丈處移去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