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思議地搖了搖頭,說道:“金光,你可瘋了?這樣入微的推演,是何等耗費心神!當初我便說過你心脈受損,若再這樣推算無度下去,最輕也要折壽數年。你……難不成天心正宗的榮辱,竟是比你的性命還要重要?”
但金光早垂目看回了陣盤,隻道:“那邊有幾味點心,極是辭膩,我不喜歡,但小雨吃剩了的,想來也不樂繼續再吃。你若是仍想閑坐片刻,便不妨自己取了來食用消聊本座對今日的陣盤變化尚有一二不明之處,恕不奉陪你說那些無益閑言了!”振袖一指,靠裏的一張小桌上,果然散落著幾塊甜餅。
丹丘生便不再提起方才的話題,他這一趟來,原是出於對靳黛水的擔心,知道自己鍾情一生的女子,對這天心正宗舊宗主極為尊重,無形中也不願太過得罪於他。看一眼甜餅,不解又被勾起,嘀咕一句:“看來你對這兩個孩子還真是另眼相看,尤其是這個叫小雨的女孩。不對……不對,還是不對……”
臉色突然沉了下去,他怒衝衝地哼了一聲,喝道:“我走了,金光宗主,明日我會去那邊看看,若是情況屬實,你最好還是開誠布公地和阿黛談上一談。南郭鎮這邊自有天心正宗的人在,你若是死要麵子不肯和他們服軟,便由阿黛出麵好了,毀心居源出天心正宗,由不得他們不信……”
幔簾才掀開,身後傳來的,是極淡然的回答:“看出來了?看出也自無妨。不過你若不忿,不如便去收他兄妹二人入門下吧。我不會教他道術,但你若有心,自能助他在亂世裏保全自己和小雨!”
丹丘生回頭愣了一下,矮胖的身影,這才消失了去,便如從未來過一般。金光抬袖從陣盤上拂過,結陣解開,空中漫彌的白色微光,被陣盤如魚吸水般地被吸回了靈旗之間。
那些甜餅,小雨不會再吃了,阿梓明天,該給這小姑娘換一種口味了吧?小孩子的心思,易哄也難哄。不過,隻要她喜歡戀在這裏,靈月教也好,監天司也好,便會坐實一層他鍾九為一己得失,寧願曲意討好身份尊貴的小倩姑娘的看法……
他默默想著。
丹丘生,該是想到這一點,才會不齒地大怒離開了罷!不過,左右是刻意讓他想到的,免得再被他的好心糾纏不休。隻是,連金光自己也不明白,丹丘生指責聲響起時,自己為何突然有了那麼個異想天開的念頭,然後,便那麼淡淡然地說出來了?
佛法修為,最能克製心魔,彌補前世的惡念。
是麼,這樣說來,下意識地,還在擔心夜名那孩子與七夜有關了?可是,似乎當時,不全是因為想到這一層呢……
不願再想下去,低咳了一聲,他再次將注意凝回陣盤。
白色微光在陣盤裏流轉,象極了當初在識海裏,喚醒了他的祖師爺的法力。金光靜靜地看著,神色之間,又全是平素的淡定了。
縱然大違本性,縱然委曲求全,這種路,還是要堅持著走下去的。隻因將功贖罪也好,重整門戶也好,為的都是守正辟邪,匡扶正道
不僅是對祖師爺的承諾,更是他一生行徑無悔的……最後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