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女攜手而出,鍾永心神領會,早備下了馬車,行不片刻,便到了楚略行營。其時天已全黑,隻有一堆堆的篝火,在暗夜裏點綴著難得的生氣。
有小倩帶頭,這一行人,暢通無阻地到了主帳邊。尚未掀幕簾入內,帳內一個清越的男子聲音,便清楚地傳到每個人的耳裏:“陣心靈旗折斷,是疾風有負師尊重托,與天心正宗陣法何幹?小姑娘,連楚大人都隻能指責我抗敵不力,臨戰畏難,如何你竟敢如此信口開河?”
海楓靈一訝,掀開簾幕,正見到上首一個局促而坐,臉上漲得通紅的小小少女。
張石晨、楚略二人便坐在這少女下首,感應到外麵動靜,齊齊回頭來望。見是小倩和海楓靈後,二人對視一笑,全不驚訝,反倒同時起身,作了個相迎請進的手勢。楚略更笑吟吟地道:“靈月教的海壇主果然來了。嗬嗬,玄鳳護法,看來這位阿梓姑娘,說話還是有幾分準數的,你徒弟可莫要太凶,沒來由地嚇壞了人家小姑娘!”
對麵客座上,一名青年男子正氣衝衝地站著,另一名紅衣女子,手捧茶碗,沉著臉一口口品著茗水,一言不發,但每一個看向她的人,卻都不由自主地想著移開目光,隻覺連她衣角的殷紅,都剌目得有如被點燃了也似。
天心四將之一,天心正宗的玄鳳護法。
“這位是阿梓姑娘。”張石晨笑向海楓靈介紹道,“天未黑時,鍾九先生就說困了,讓阿梓姑娘在這兒代他應酬。當然,那時玄鳳護法未至,否則九先生無論如何困乏,也定會親自仰見一番天心正宗四將的風采呢!”
海楓靈一笑落座,她不肯坐在玄鳳下首,便選了對麵的主座,口中道:“小倩和張大人素不見外,楓靈可也不敢以外人自居。玄鳳護法,咱們又見麵了,嶺南一麵匆匆,張大人和楓靈,可都掛念你得緊呀!”
小倩卻好奇去看阿梓,白天對這小婢女沒留過多少意,此時望去,也不過十六七歲,稚氣未脫,但肌膚凝雪,垂髻如雲,脫俗天真,天份極佳。隻是此時想是很是害怕,半低著頭,手捏著衣角,連眼光都不敢往玄鳳那邊偏上一偏。
那個青年男子,正是隨玄鳳同來的疾風,正冷冷盯著阿梓,靜等她回答。
日間雖對鍾九一行人作惱,但小倩久在靈月教中,與天心正宗一爭高下,早是根深蒂固的習慣,兩相權衡,立刻對阿梓同情心大起,插口問道:“張叔叔,玄鳳護法沒出聲,怎麼她座下弟子,反在您這大呼小叫起來?嘖嘖,對一介小婢大顯威風,真是好大的火氣!”
張石晨笑了一聲,楚略已順勢道:“疾風,本指揮使日間對你的語氣,或許是真重了些。不過阿梓姑娘,也隻是轉述了鍾九先生的一些見解,相互切磋,各有異議,豈能和信口開河四字掛得上鉤?”鉤字出口,語氣漸趨嚴厲。
“楚大人,還有海壇主,朱……玄鳳護法……”
一個怯怯的聲音,接了楚略話尾響聲,正是阿梓。她站起身來,不安中略有些畏縮,但卻鼓足了勇氣,一口氣說將了下去,“前輩下午時,臨時教了阿梓一些有關曆法的小玩意兒。他說晚上客人多且尊貴,非小婢所能應對好的,是以要我記牢這些小玩意兒,到時鬥膽請到場的客人們同樂一番,也好……代他賠一賠這避席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