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人問著自己,對啊,這是為什麼呢?
屋中安靜極了,靜靜地讓聖人想著心事。
德妃忽然笑了,她的血沿著她的脖頸往下流著,滴在明黃色的地毯上,變成了一朵朵旋開的花。
“我就知道,你到了這個時候,想的還是那個女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後宮這麼多女人誰能想到你是個癡情種?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絕望的大笑著,說著說著卻自己掉下了淚來。
聖人看著她,讓人將那張紙拾起放在桌上,“我給了你地位,給了你孩子,讓你此生都衣食無憂,金尊玉貴,唯獨沒有給你情愛。這不能成為你同那逆子反叛的理由。”
德妃還在笑著,她淚眼模糊的看著那個年過半百的男人,早已分不清自己想要的是權勢還是那一份她從來沒有得到過的真心。
“朕既能知道今晚之事,你猜,那逆子真的能如同這紙上所說已經得手了嗎?”聖人靜靜地看著她,對不愛的人便是有再多的相處,他也不會留多少心軟。
德妃的笑聲戛然而止,不可思議的看著聖人,“不,不可能。”
這樣說了好幾遍,她猛地一抬頭,“他也是你兒子,虎毒不食子,你不能殺他!不能!你不能殺他!”全然想不起來她的兒子不顧他的妻兒不顧她。
說著說著話又變了,還不停的掙紮著,差一點逃脫,“他不會的,你在騙我,我今晚失手了又如何?他隻要登上皇位總會為我報仇的!你說的都是假的,是假的!”
聖人看著她,眼神中不帶一絲的溫度。今晚這場鬧劇已經夠了,德妃如何,他也不想再去多說。
“將她帶下去囚於冷宮,別讓她自尋短見,收回她的寶冊寶印。”聖人抬手,禦林軍再不管德妃的掙紮,捂著她的嘴將她拖下去。
她脖頸上的血還在滴著,被拖走的路上灑上了點點印記,就像她的生命在這些血液中逐漸消逝。卻很快有宮人悄無聲息地上前跪著把地擦幹淨,便是那張地毯也被換下,再沒有德妃的痕跡。
屋中靜悄悄的,謝景瑜沒有開口,一直看著坐在書桌後頭的聖人,等著他開口。
“哪怕他半路反悔,不坑殺那兩千精兵而回來,朕也會放過他的性命。”聖人緩緩開口道。
是啊,謝景蘇若是半路反悔,在峽穀不與叛軍接洽準備坑殺那兩千精兵,或許他還會讓伏軍留下他的性命。
可是謝景蘇怎麼會反悔呢?謀劃這一切,不就是為了奪皇位嗎?
聖人想,誠如德妃說的,那是他兒子,他不會置自己的兒子於死地,但也會在謝景蘇的往後餘生中,囚於一處再不外出。
可是他沒有想到,那個兒子心狠至此,竟然同他與老七事先預想過的結果全都吻合。在那頭,讓叛軍將兩千精兵坑殺做出一副被敵軍綁走的模樣,這頭讓德妃給他下藥,讓他暴斃、朝野大亂,然後出其不意地領著叛軍反殺進京,要做出一副給他報仇的姿態,從而登上皇位,或者是同逆臣賊子瓜分這天下。
今夜前方八百裏加急送來的消息,仿佛點燃了京城的夜晚,還點燃了端王府。謝景蘇並未被曾瓊樓帶的伏兵捉住,在那峽穀處,大軍同叛軍交過手,叛軍知事情有變,帶上謝景蘇便極快的退兵回他們攻占下來的城池之中。
想到此,聖人讓秦嶽覲見。
“何家那兒,你再好好查一番,若真半分都沒參與老三一事,便罷了。”
秦嶽凝神,回了一聲是。若不是何牡丹自焚,聖人怕是不會對何家這樣輕輕放過。秦嶽想起了那個奔進火中的女子,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