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景瑜嘴角含笑,聽見她軟軟的聲音,這幾日以來的疲憊被一掃而光,他也放輕了聲音,“未曾,年年可願多添副碗筷?”他特意趕回來不就是想陪著小姑娘用午膳,他們已經有六日未見了。
陳青瓷點了點頭,她這幾日仿佛長高了一點兒,下巴也瘦成了尖兒,身姿也越發窈窕,看著就又長大了不少。
他們兩慢慢走回內院,琉璃微微福身跟在陳青瓷身後,一同走回正屋,待倆人落座,這才忙著吩咐人加副碗筷,還有重新上菜。
他們倆人安靜的用著飯,隻是今日卻不同,陳青瓷一直偷瞄著謝景瑜,心裏頭暗自猜測著殿下這幾日清減了許多,忙給謝景瑜夾菜。隻是,對方也是這般,一直替她夾著愛吃的菜。兩個人你替我夾菜,我替你夾菜的,雖都沉默著不言語,卻惹得屋中伺候的宮人捂嘴偷笑。兩個主子倒十分有趣,難不成對方夾的菜會更香些嗎?
待用過午膳,飯菜都撤下桌了,又攜手在院中走上了兩圈。待回屋歇晌時,便隻剩下了他們二人。謝景瑜坐在羅漢床上時,才發現上頭還擺著一盤未下完的棋局。
這幾日,陳青瓷小日子到了,本就難受的緊。從皇後宮中請了安回來,直到中午用了午膳,也會難受的睡不著。便自個兒待在外間羅漢床上,自己與自己下棋玩兒,一連幾日皆是如此,她都習慣了。可自己同自己下棋,畢竟無聊了些,不過是左右手各執一方棋子,想哪方棋子贏都可以。
“殿下,你想下棋嗎?”陳青瓷見他盯著棋盤瞧,顯然是誤會了他,卻也帶著些希冀,屋裏頭沒人會棋,殿下該是會的。
謝景瑜執了一枚黑子,按著這棋盤的思路順勢落下,陳青瓷坐在另一側,一手撐著下巴,另一隻撿了一枚白子,黛眉輕皺,思索了好一會兒,才落下一子。
她從小雖喜歡熱鬧,可更多時候是一個人靜靜的待著。陳二老爺是個文人,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他的小女兒性子太過活潑隻喜歡舞刀弄劍的,大女兒身子不好,常常能安靜的聽他講話,他擔心大女兒學琴太累,便隻著重教了圍棋。是以,陳青瓷是很能靜下心來下棋的。她便在這棋藝上有些小小的驕傲。
兩個人一來一回,棋盤上已經落了黑白相間的幾十枚棋子。陳青瓷又落一子子後,一看棋盤,方知自己輸了。她心裏有些挫敗,卻也坦然接受了這個結果。
謝景瑜見狀,又將棋子分落棋盒中,“年年,不如再與我手談一局?”他微惱,不該贏了小姑娘的,就算為了哄小姑娘開心,便是輸給小姑娘也無妨。
陳青瓷點了點頭,煞有介事的請謝景瑜先行一子。謝景瑜見她這般認真,捏著黑子先落棋盤,一來一往間,可見倆人棋風全然不同。黑子成型,雖看著溫和,卻暗帶殺氣。白子後行一步,卻柔和的拆開黑子的殺局。漸漸的,倆人都沉靜在棋盤之上,又過了一刻,棋盤明了,白子勝。
“我贏了。”陳青瓷略帶著雀躍,眼睛也笑成了一道彎。美人含笑,賞心悅目。
“殿下這幾日是不是很忙?”倆人也不再下,隻坐著閑聊,陳青瓷撥動著棋盤的棋子,一邊看著他。
“大理寺出了重案。”謝景瑜垂眼看她,也絲毫不想挪動,隻淡淡地提了一句。這幾日前朝皆因此‘重案’動蕩不安,他躲去大理寺住著也不全是為了養病,而是大理寺此次牽涉此案頗多,聖人大怒,讓他同秦嶽肅清此案,是以他也不得不留在大理寺中。今日能回來,也不過是案情有了頭緒,回宮複命,順道回來看看陳青瓷。
陳青瓷跪坐在羅漢床上,見他凝眉不展,也不知是怎麼想的,伸出一隻手去,輕撫他眉間:“殿下,皺眉不好。我娘說,老是皺眉的話,容易這裏留下皺紋呢。”她難得說俏皮話,也知謝景瑜心中定是有煩心事,可她雖不知,卻也想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