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瞧見她的手背上有一道墨漬,便吩咐人打水來擦手。
陳青瓷這才瞧見自己的手,忙想縮回,卻被人牢牢抓住。
謝景瑜沾濕了帕子,一點一點給她擦著,動作很輕。
陳青瓷有些羞,她怎麼老是在一些小事情上出差池,“殿下,我自己來罷。”琉璃聽見此話,想上前來接過帕子,卻見謝景瑜揮了揮手,讓她退下。
“剛剛做了什麼,怎麼手上都沾了墨?”謝景瑜低頭看她,呼吸之間都帶著舒心。
“我方才寫字呢。我母親寫了信來,我便想寫封回信。”陳青瓷也偷瞄了他一眼,正巧被他看見,鬧了個大紅臉。實則二太太是給她寫的回信,她讀完便迫不及待又想將近日裏發生的事情挑揀些寫進心中送回燕京去。
謝景瑜聽她提起燕京,想起她偶爾在夢中會夢囈,皆是喚著“娘親”“爹爹”“妹妹”的,知她一直是想著娘家的,可陳青瓷從未在他麵前提過,她想家了這件事情。
他平日裏雖時常提醒自己,一切慢慢來。可今日,大約是同聖人那一番談話後,觸動了他心裏頭那些不可提及的過去,他便有些吃味。但他也知陳青瓷的心裏頭,燕京陳伯府的分量如今是遠超他的,可能那裏的花花草草都被陳青瓷惦記著的。
他有時候半夜睡不著時,瞧見陳青瓷抱著那隻礙眼的小枕頭,他總會將其從陳青瓷懷中抽出來,想扔掉卻又怕她第二日起來傷心。隻好將小枕頭扔到最裏頭,然後將人牢牢圈入懷中,方能安穩重眠。
他低頭不語,可小姑娘卻誤會他生氣了,於是磕磕巴巴地解釋:“殿下,我下次不會這般不注重儀態了。”
陳青瓷有些惴惴不安,她如今封了王妃,一言一行更是要時刻注意著,免得疏忽之中出了差池,丟的可是殿下的顏麵。自接了聖旨那日起,她不用吳嬤嬤提醒,自己就整日裏注意著,步步都不肯踏錯。吳嬤嬤私下裏也很滿意,雖謝景瑜不讓她管著王妃,可王妃自個兒肯上進總是好的。
謝景瑜深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情緒,轉頭將話題引開,“年年,明日可想出宮?”
“我明日旬休,帶你出宮走走可好?”
霎時,情緒還低落的小姑娘眼睛都亮了。他也笑了,出宮這件事從中秋那日便有打算,隻是大理寺事多,他又沒有個休息的時候。陳青瓷總不好一人出宮去,隻有他帶著,這趟出宮才名正言順。
待謝景瑜去了書房,正屋裏頭忙碌了起來,給還沉浸在要出宮這件事情中的陳青瓷選著明天要穿的衣裳。
“娘娘,明日穿這件衣裳罷?”琉璃開了箱子,拿出一件淺粉色的蓮葉袖口裙來給她瞧,這件衣裳顏色鮮亮,很適合年輕的小姑娘穿。陳青瓷雖臉嫩,可整日裏卻往年紀大的方向打扮,許久都未穿過適合年紀的衣裳。
陳青瓷看都沒有看一眼便點了頭。出宮呀!出宮就代表著她終於第一次邁出了院牆,走到大街上去看外麵對她而言全新的世界,那穿什麼衣裳又有何關係?
她心中想起了很多妹妹同她講的話,妹妹說過一件事,“走在街上,你可以看到很多賣吃食的小攤販,都可香了,不比咱們家特意請來的廚子手藝差,特別是街上的餛飩攤兒,你可不要小瞧,隻要你瞧見哪家攤位上有人站著端碗吃餛飩,那家的餛飩一定是最好的。”
當時陳青瓷不懂便問:“為什麼呀?”
“你想,那剛出鍋的餛飩多燙手,客人都能端著不放手,那餛飩得多好吃呀。他們還會邊吃邊換手摸耳朵呢。”
陳青瓷心生向往,摸著耳朵都要吃進嘴的餛飩得多好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