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烈的下樓聲,使得整棟老式公寓都快顫抖起來了。而且還伴隨著摔門的聲音。現在是深夜十二點,已過了小孩子瞎鬧的時間了。
“你給我站住!”聲音從五樓的一個套間傳來,是一個女人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嘶啞。
“我再說一遍,你不許把錢拿走!”
寧湖區的居民們,一談到“錢”神經就特別敏感。住在這棟老式公寓的人原本都關進窗戶,一聽到這個字,立刻就有幾戶人家打開窗戶,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看熱鬧的人中有一位年過八十的老奶奶,她名叫李英迅,就住在剛才發出嘶啞聲音的女人隔壁。英迅奶奶為了使自己能夠看清外麵的騷動,還特意回屋找老花鏡戴上。
公寓樓下停放著一輛小卡車,看起來特別殘舊,卡車的引擎已發動,車尾不斷噴出濃濃的白煙。那女人從樓上追到樓下來,一直往卡車的副駕駛奔去,嘴裏一直不停念叨著什麼。
沒過多久,隨著引擎發出一聲劇烈的尖聲呼嘯後,卡車開始發動。女人站在那裏看著車開出空地,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女人歎著氣,無奈地返回公寓。英迅奶奶見狀,急忙關上窗,走到門口。當聽到女人的腳步聲逐漸接近,直到走過自家的門時,她立刻打開了門。女人大吃一驚,頓時停住腳步。
“你怎麼了?剛才隱約聽到你大叫的聲音。擔心你有事,所以......”
女人以為鄰居是想責怪自己半夜還在吵吵鬧鬧,影響別人休息,便低下頭說了聲“對不起”。英迅奶奶打量了女人一番,估計她的年紀應該隻有三十歲左右。然而,鬆垮的頭發伴有幾根散落淩亂的發絲,顯得她看上去比估計的年齡還老。
“是因為你家的老公嗎?”
女人輕微笑了一下並點頭,在英迅奶奶看來,這笑容有點蒼白無力。老奶奶看著有點心疼,臉露同情之色,像是用表情告訴女人“可憐的你,讓人心疼。”
“你也是夠辛苦的了,又要養家又要照顧孩子,而且孩子還這麼小.....不要放棄,一切會慢慢變好的。”
英迅奶奶說著,一邊搖頭一邊關門。這事明天大概全小區的人都知道了吧。女人歎了口氣,打開自家的門走了進去。
五年級二班的教室在三樓,要過去必須得從教工辦公室繞過去,而且還得上四級樓梯。韓學隱走到二樓時看見三樓的樓梯上有個人快速跑過。雖然隻看了一眼,但她確認自己不會看錯。今天負責放風的是然鐵。隱長歎一口氣,走了上去。二班的教室樓梯口發出哢噠哢噠的聲音。即使如此,通常她進教室後,未必所有學生都會乖乖的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其中總會有一兩個還站在那裏大聲說話。不出隱所料,她一進教室,有三個學生看到她來了,立刻慌忙坐回自己的位置。見所有學生已做好,隱走到講台上。
隨即,值日生喊口令,
“起立“,全班同學站起並大聲道:
“隱老師,早上好!”隱點點頭,
“坐下”,同學們應聲坐下。
“好了,點名開始,聽到名字的同學,請喊一聲“到”,否則按缺席曠課處理!”隱打開文件包,從裏麵抽出學生名單,快速熟練地點起名來。
“李小然,張峰,江穎薇,韓紫....韓紫,在不在?回答我!”
隱的聲音漸漸變得嘶啞無力,因為學生們應答時沒一個時正經回答的,有的是故意發出怪聲,有的就是拖長音調。學生們對她的反應習以為常,便越來越變本加厲起來。
“許子熏......許子熏?奇怪,怎麼看不到這孩子出聲?難道他沒來上學嗎?”隱納悶道。
隱自從擔任了二班的班主任以來,許子熏這個學生就從未請過假,他乖巧聽話,從不會讓隱擔心的。
“好了,隻有許子熏一個人沒來上課。現在開始上課,首先從溫習昨天的數學題開始。張峰,韓紫,來,你們把黑板上麵的題目做了。”
兩個學生開始起來,走到教台黑板前開始默默做起題目。“哎,總算順利開始今天的教學了”隱心想著。
韓學隱,今年二十八,單身,畢業於社會大學,在思念小學已教了六年的書了。她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姐妹倆和父母一起住。隱的爸爸是一家餐館的老板,妹妹也在那裏幫忙。隱從小到大就是夢想著做一名老師。
隱不算瘦,但咋看吧,身材還過得去,臉蛋也挺耐看的,整體給人的感覺屬於柔弱的女子那一類,但其實大家都被她的表麵給騙了。剛來這所小學上班時,老師們都稱呼她“小隱”。漸漸的,工作時間長了,隱的言行舉止都暴露出來,她行為有點小粗魯,說話大聲但嘴皮子溜,幹活麻利爽快,完全不像表麵看起來的柔弱樣子。於是,教師們改稱她為“隱姐”,因為她實在和“小隱”這個稱呼不大般配。
“做好了嗎?”隱在黑板一旁詢問道。
“.......忘記怎麼做了!”學生們喊道。
隱沒有理會學生們的喊叫,她默默地走向黑板。
就在這時,教室門突然打開一條小縫,縫裏顯現一個帶黑色粗框眼鏡,頭發油膩的中年男子,他就是教導主任李軍。李軍朝講台上的隱揮揮手。學生們看到他後,不禁大笑起來。李軍因為他稀疏油膩的頭發,得了一個外號叫“大西洋沿海”。隱走向門口,同時瞪了學生們一眼,示意他們不要再笑了。隻因這個外號,是隱當時第一眼遇見教導主任時脫口而出說出來的,但沒想到讓全校的人都知道了。
隱走出走廊關上教室的門說:“請問教導主任找我有什麼事嗎?”
“你們班的許子熏今天是不是沒有來上學?”
隱點了點頭。
“那個,剛才我接到消息,是警察打來的電話,說他父親死了。”
“啊......原來是這樣啊,難怪沒有來上學。”
“所以我就親自來找你了,現在我們去辦公室談一下,好嗎?”
“好的,我先跟學生們說一下。”
隱打開教室門,示意學生們坐在教室裏等她回來。眼看課是上不成了,學生們暗自興奮起來。
“聽著,老師現在有點事情需要處理一下,你們給我安安靜靜地坐著教室等著,如果我回來聽到教室吵吵鬧鬧的話,你們就等著我給你們布置一大堆作業吧。”
隱說完隨即關上門離開。
她跟隨教導主任走到辦公室,來到教導主任桌前。李軍摸著額頭,開始講了起來。
“不是吧?”隱聽後大吃一驚。
“我騙你幹嘛。”李軍聽得出隱的懷疑,生氣的回應道。
“可是,你確定是被殺嗎?主任,那我們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我就是不知道怎麼做,才叫你一起來商量啊。我也沒經曆過類似的事情,好像現在除了等待消息以外也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了,不是嗎?”
“我是不是也要去警察局了解一下情況?”隱詢問道。
平時的隱最愛看偵探類的電視劇和。她時常幻想自己是一個偵探。
“你找警察幹嘛?”
“我作為子熏的老師,關心他嘛,所以.......”
“你是他的老師而已,跟他爸爸被殺有關係嗎?”
“沒有關係嗎?”
“沒有。”
“......這樣啊,我知道了。”
真沒勁!隱不滿地嘟囔了一句。
許弋駕駛的卡車在寧湖區通往寧河的高速公路一處空地上被人發現。那裏附近有一所中學,發現卡車的是一位中學生。這個人每天早上都要經過這塊空地,那天早上,他無意間發現了這輛卡車,往車內看,裏麵坐著一位男子,他就是許子熏的父親許弋。
中學生立刻報警,接到報案後,寧湖區公安分局刑警立即出發,隻用了十五分鍾左右就到達了事發現場。現場周圍立刻圍起了警戒線,不允許外人走進來。
經法醫檢查後,確定死者的死因主要是由於後腦部受到鈍器的重擊造成大量出血而死,具體是什麼凶器,現場的警察找不到。而卡車車廂的駕駛位上沾有血跡和毛發,初次判斷是屬於死者的。
“這裏真令人懷念啊,”刑警趙衛望著空地說道,“以前的我警察一個人來這裏打球,”
“這裏?連球框都沒有,怎麼打?”聽到趙衛這麼一說,隔壁楊騰問道。楊騰是比趙衛大幾年的長輩。
“以前這裏有球框的,不過後來空地被一施工隊進駐,那施工隊把它給拆了。”說畢,趙衛將視線轉向卡車,“指紋查了嗎?”
“嗯,剛查完。”楊騰答道,“除了被害者的指紋以外,方向盤上還有其他人的指紋。不過,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事情,那就是車門那邊有可能被人擦試過,那裏采集不了完整的指紋。”
“好....“
趙衛看了看車廂側麵隱隱約約的字。上麵好像寫著“威廣建設公司”這幾個字。
“這是位於寧湖區一家比較大型的建築公司。”另一位刑警影航告訴趙衛,“不過,被害者並不是該公司的員工。他隻是該公司董事長的好友,昨天有事需要用車就幹脆借用好友的車用一天。”
“好。”
從被害者口袋裏找到其駕照,確認他的名字叫許弋,今年四十五歲,身高一米七,身材比較幹瘦。除了駕照外,刑警現場還找到一個錢包,裏麵裝有六百元現金和一張過期的彩票券。
快到九點時,許弋的妻子薛子怡已匆忙到達了現場。藏在子怡後麵的兩個小男孩,他們就是許弋的兒子,大兒子子熏在讀小學五年級,小兒子傑夫在讀小學二年級。
子怡看著眼前的情景,毫無反應。或許是因為丈夫突如其來的死訊受到沉重打擊,她臉色很蒼白。她五官精致,算是一個標致的美女,然而憔悴的麵容和土氣的服裝完全掩蓋了她的氣質。
子怡確認完遺體後,跟隨警察進入警車接受筆錄。趙衛和她一同坐在後座,楊騰和影航則坐在前麵。楊騰負責記錄對話,透過車窗,可以看到子熏和傑夫此時正站在空地上仰望天空。
趙衛詢問起許弋的工作情況。子怡猶豫片刻後,結結巴巴地答道:“他.....他早就失業了。”
“明白了。”趙衛平靜地說,“那現在家裏的唯一經濟來源是靠你去打工賺錢嗎?”
“你說對了。”子怡答道,“我在一家名叫薇妾爾的家政公司工作。”
趙衛看看影航,示意他去查詢一下是否有這家公司的存在,幾分鍾後,影航點頭表示有這家公司的存在。
隨後,趙衛又問了她結婚的時間,家裏有什麼人,以及許弋以前工作的公司名字等一係列問題。接著他再補充問道:“那你丈夫最後一次離開家的時間,你還記得嗎?”
“晚上十二點左右。”
“這麼晚?他平時也是這段時間出門的嗎?”
“他有時候會在這時間出去和朋友喝酒,不過開車出去還是第一次。”
“他有沒有說去哪裏?”
“沒有,他拿了錢就走了。”
“拿了多少錢?”
“大概有三萬塊錢。”
趙衛默不作聲,但心裏卻在想著,現場沒有找到這筆錢,這事有可能是小偷幹的.....
“那他行為上麵有異常嗎?”
“感覺他神情有點緊張。”子怡這次回答的反應有點慢,讓趙衛有點起疑心。
“那白天呢?也是這樣嗎?”
子怡搖搖頭。“我一大早就去上班了....所以沒怎麼留意。”
“據我們了解到,你丈夫現在開的車是借來的,這事你知道嗎?”
“我不清楚。”
“哦.....”
“按照你對你丈夫的了解,你想他來這裏是有什麼事情要做嗎?”楊騰加入到問話的行列中。
“想不出....“子怡側頭答道。
”這附近有你丈夫的朋友嗎?”
“據我所知,沒有。”
“最近跟你丈夫有密切來往的人的名字,你知道嗎?”
趙衛的問題有點令子怡感到難堪。
“我想想,酒吧應該有,但具體的我不是很清楚,真抱歉。”
“那他最近的行為和往常有什麼不一樣的地方嗎?”
“.......”
“有人給他打過奇怪的電話嗎?”
“好像最近幾個月吧,很少有人給他打電話,除了我以外。”
“這樣啊.....“趙衛無奈地歎了一口氣。他看看楊騰,像是在問他還有沒有別的問題要問,楊騰搖頭表示沒有。於是刑警們向子怡表示感謝後,邊送她下警車。
許弋居住的老公寓位於寧湖區大路,那裏路麵狹窄,到處都是單行道,不熟悉地形的人很難把車開進去。
趙衛和楊騰坐地鐵到距離公寓最近到車站,然後一路詢問路人,最終才找到許弋一家住的老公寓。由於這裏經常堵車,堵的時間有長有短,短的話堵十幾分鍾,長則一個小時以上。所有到這裏的人通常會選擇搭地鐵,至少不用堵車。
他們挨家挨戶地拜訪公寓的其他住戶,打聽許弋家的情況。由於屍體被發現的時間為早上,住戶們都不知道有這件事的發生,見刑警上門調查,便追問出了什麼事。然而,這兩位刑警並沒有透露許弋被殺的事。
“整個家現在都是靠許弋妻子一手撐住。請問一下這位警官,那個男的是犯了什麼嚴重的罪行嗎?”
被上門調查的住戶都誤以為是許弋犯了什麼罪。
查訪完幾戶人家後,兩位刑警來到了許弋家的隔壁。趙衛敲敲門,開門的是一位年過八十的老奶奶。看到刑警上門,她的目光帶有幾分警惕。
“你好,老奶奶,請問您叫什麼名字?”
“李英迅。請問兩位長官到這裏來是為了什麼事情?”
“你好,英迅奶奶,我們這次到來是了詢問您有關隔壁許弋一家的事情。”
趙衛剛開口,老奶奶便反問道:“那家夥果然是幹壞事了吧?”
老奶奶的眼裏透出好奇之色。
“果然?聽您的意思,您是知道點什麼嗎?”
老奶奶兩眼發亮,回答道:“昨晚他們家鬧出很大動靜,我跑到窗口一看,原來是許弋太太在跟她的丈夫在樓下爭吵。”
“爭吵?吵什麼?”
“具體吵什麼我不大清楚,但那晚我聽到許弋太太一直在說‘不許把錢拿走”之類的話’。”
“然後呢?”趙衛著急地往下問道。
“就我看到的,那個男的沒理他,徑自開車走了。”
“那您是否還記得當時發生這事的時間?”
“這個嘛.....“老奶奶看了看牆上的鍾,“大概是晚上深夜十二點左右。”
和子怡的描述一致。
“那後來呢?”
“沒有後來了。對了,我想起來了,那天晚上當她先生離開後,許弋太太上樓時,跟我說了聲‘對不起,打擾到你了’,之後便默默地打開家門進去了。警官們,那個男的到底是做了什麼壞事啊?”
“什麼,他沒做壞事。”
之後,趙衛要求老奶奶把她所知道的有關許弋家的事情都說出來。老奶奶頓時打開了話匣子。老實說,她的話其實和大多數的住戶都一樣,隻是語氣上說得比較誇張,有點添油加醋的感覺。
“那位老奶奶真能說。”
趙衛看著手表心裏暗自想到。李英迅的高談論闊把他們原本的計劃都給耽誤了。從整體上來說,此時對話他們並沒有什麼大收獲。
離開公寓後,兩人順便去了一趟威廣建設公司。從地圖上看,該公司距離公寓不遠,更確切地說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近,大概三百米左右。沿公寓前的路一直走,在第二個路口向左一拐,再走一小段小路就到了。公司隔壁空地停放著幾輛大型卡車和拖機,外加幾輛小型卡車,和案發現場發現的車款式一致。
兩人掃視了一番空地,終於找到該建設公司的辦公室。
也許是寧湖區警察局事先通知過,對方一見到他們便知道是來詢問有關許弋的事情。兩位刑警在接待椅上坐下,與董事長田文森會麵。文森身穿黑色西裝,可能是西裝不合身的緣故吧,看起來身材肥厚,黑黝黝的臉上滿是油光,一看就知道是暴發戶。
“那家夥真太倒黴了......”文森一陣歎息。
“你和許弋的交情如何?”趙衛問。
文森抱起胳膊。
“我和他從小玩到大,同時也在同一所小學讀書,期間還一起做過不少蠢事。直到畢業後,我們也一直保持聯絡,有時會一起出去喝個小酒。”文森回憶道。
“許弋開的卡車是從你這裏借的吧?”
“沒錯,他說有事需要借用一下我的卡車,我就借了。”
“他幾點來借的?”
“六七點左右吧。”
趙衛想,時間這麼早倒挺讓他意外。
“他用卡車幹嘛?你知道嗎?”
“好像記得他說要運點東西,當時我要趕著開會,沒細問。”
“他經常向你借車嘛?”
“偶然吧,向我借車的人不止他一個,也經常有朋友向我借車,我都會借。反正舉手之勞。”
“他沒說借多久?”
“他說今天早上會還給我,我想其實晚點還也沒事。”
“今天早上?也就是他打算晚上用的車?”
“應該是吧?不過,什麼時候用是他的自由。”
“夜晚這裏不開放的吧?也就是說,要還車,必須得早上才行。”
“這位警官,你錯了。我們這裏晚上也不關門的。所以要還車,隨時可以。預防被偷車,我們的車都會印上公司的名字。”
“原來如此....”
接著,趙衛又問了幾個問題。比如,對於許弋被殺一事有沒有感覺可疑的地方,或者和許弋有聯絡的人叫什麼名字等等。文森對許弋的死好像沒有特別的看法。同樣地,兩位刑警也是沒能獲取到有效的線索。
許子熏的父親-許弋的屍體被發現後的次日清晨,隱一進教室就看到兩個男孩在吵架。說是吵架,其實是在打架。兩人打翻了教室後麵的桌椅,在地上扭作一團。或許是聽到上課鈴的響起,大部分學生已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側頭看他們打架。雖然也有少許幾位學生站在一旁看他們,但沒人打算去阻止。隻有班幹部一個人在教室裏大喊大叫。然而,打架雙方並沒有聽見。
“你們在幹什麼!”
隱走過去,企圖把兩人拉開,雖說他們隻是孩子,但說實在的,力氣不小。起初他們怎麼也拉不開,後來發覺拉開他們的是老師,便立馬鬆手。
“說說看,到底為什麼打架?”
兩人慢慢站起來,怒視對方,誰也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