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侯帥雖覺得毛骨悚然,直覺不妙,但還是硬著頭皮,進了院子大門,走入院子正中的堂屋。
裏麵,兩排四個黑西裝大漢迎接出來,雖然他們嘴上沒說話,但也能感受到隱隱的肅殺之氣。
顯然都不是普通的保鏢,肯定是殺過人,見過血的那種。
這大老板氣派不小,莫非那九萬塊是他的意思?
我忽地感覺何友仁隻是中間人。
至於那蛆蟲,未必真的是用來害我,或許是大老板的意思,試探我的本事。
這就能圓了他不直接對我下手這個邏輯漏洞。
“七歌,咱這是進了黑老板的窩吧?你可得用心做事,不然,惹毛了咱倆都走不了的……”侯帥有點緊張,低聲說了一句。
也難怪,別說他變慫,就算是我,都從沒見過這樣的陣仗。
最外麵一線天的那片紫血藤,規模不小。
然後,小型墳場的屍氣濃度驚人,等到了剛才那個牌樓附近,我偷偷灑下的屍香粉,竟直接沒入土裏,顯示這一帶的濃度更多幾倍。
還有那過分妖豔的桃花煞林,不像純天然,反而像是有人故意種的!
“這大老板到底什麼心,怕不隻是普通的畫年畫,鎮陰人,安陰魂,難不成是要我幫忙,給這萬人大墓搞點事情?他一個身家億萬的土豪,怎麼突然對這種將士墓感興趣?這又不是什麼帝王貴胄的,挖不出什麼金銀冥器。”
我越想越困惑。
緊接著,我和侯帥被何友仁帶入堂屋後的隔間,見到一個和他一樣古怪,全身黑色大衣裹著,身上卻奇香的老人。
想來剛才的大老板就是他了。
這老頭麵容奇古,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氣質。
要是去了窄寬巷子,不自曝家門,很容易被當做一個算命的半仙。
即便是我都會被蒙騙過去。
但看老人雙眼精光閃爍,不住打量我們的眼神,和半仙自然毫無半點關係。他的眼光中,充滿奸商常見的銳利,令人不由得提高警惕。但說一句話,動兩三下,就得喝一口麵前中藥的虛弱樣子,又讓人覺得他風燭殘年,仿佛一陣風就能吹走似的。
往常那麼跳脫的侯帥,這時卻一動不動,看似鎮定,實則是緊張到了極點。
我怕這兄弟沒出手先被嚇暈,便主動開口。
“大老板請我們來,應該是為了什麼人的身後事吧?既然大家都是爽快人,何必這麼繞圈子,直接進入主題,不是更好嗎?”
“咳咳……杜少掌櫃快人快語,就是太心急了點。別著急,別多想嘛,老朽都這模樣,肯定有大事求你,不會對你們不利的。嗬嗬嗬,在正式幫我畫年畫之前,我想和你說一個故事。希望,杜少掌櫃耐性多點……”
說話時,這上氣不接下氣的大老板,語氣竟十分的平緩,說了一個關於他兒子的故事。
我隻聽了開頭,便明白大半。
敢情,今晚上要幫忙的也不是他,而是他兒子。
按照大老板的說法,不知道什麼緣故,他本來十分健康,身體強壯,沒病沒災的獨子竟然在一次相親後暴斃。
事出突然,他氣急攻心,跟著就大病一場。
可惜,以大老板的財力和人脈,發動多方麵關係,竟然也沒能破了這個奇案。
直到他找上何友仁。
在何友仁的專業幫忙無效後,得了建議,才不遠千裏找我的。
至於後麵那一段嘮叨,和這事關係不大,純粹是一個失去愛子的老人,自顧自地回憶往事,說他們父子感情多好,又說他兒子為人謙遜,和家裏的老管家,一眾保鏢多親密等等。
這種話對我來說毫無意義。
加上侯帥偷偷拉我衣角,我便收回對大老板的注意力,轉而和他悄悄對話。
“七歌,我怎麼感覺這地兒比外麵更陰森,更恐怖,你快點給我說說,讓我心裏有點底吧!”
“你現在知道怕了嗎?出發前我怎麼跟你說的,算了算了,不提這些。你聲音小點,這老人雖然陷入回憶,但視力聽力未必就差的。”
見我一臉凝重,侯帥再沒有平時的吊兒郎當,專心地豎起耳朵,還替我承擔一部分關注外麵形勢的任務。
多方麵原因綜合之下,我也不想多怪他,趁此機會,給他好好上了一課。
首先是這裏的萬人大坑。
因為當年的一戰,死人太多,凝聚的屍氣陰氣衝天,又因他們不是什麼帝王貴胄,千年來沒有高僧道士來超度,這種氣息自然更加深入土壤。
於是形成了如今的三重陰氣格局。
第一重,便是“秦家村”牌樓那邊,光是邊緣的泥土,就能吞噬屍氣粉這種很有效果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