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鑽心的腹痛,讓趙嵐逐漸恢複神誌。
她回想起剛才吞金的悲痛欲絕,想起自己在前一夜交待給青茵的話……不知道小妮子懂了沒有。
離開她,青茵可以回去跟著哥哥嫂嫂繼續生活,找個踏實的人嫁了,就算不如年輕時候來得容易,但是哥哥嫂嫂定然會看在自己的緣故上,幫她覓得一個好人家,哪怕是填房,也比在自己身邊蹉跎了青春的好。
於往事,終於現在陰陽兩隔了,或許這樣才是真正解脫了。
正待趙嵐捂著胸口,想緩解吞金的痛苦時,下身突然又一陣腹痛,伴著一股熱流而來,這種感覺既熟悉又陌生……
這疼,趙嵐感到害怕。
數年前,他離開不久的日子,初初懷孕的自己並不知道,那天也是這麼冷、也是這麼疼……
結果孩子沒有保住。
她一封一封地給他寫信,卻從來沒有收到過回信。她左思右想安慰自己,或許是因為戰況吃緊,他無暇分心,所以沒有回信?
她便不再寫信。
陰晴圓缺、春來暑往,她開始根據天氣變換給他做衣服和鞋子,從襦衣到短褐,從直襟到大氅,還有日常的布鞋與防寒的皮靴,隻要能想到的她都做,托人帶或者郵去,都沒有人收,東西被陸續退回。
看著一次又一次退回來的衣服和鞋,青茵忍不住勸她注意眼睛和身體,可是,她聽不進去,她也停不下來,她怕自己停下來就會亂想。
他臨走前囑咐她:趙嵐,等我回來!
她用勁地點了點頭,看著他騎馬而去。
可是到了最後,她等來的是什麼?
那天,青茵在前廟給母親牌位孝敬香油的時候,家裏新買的丫頭跟著媽媽來送端午節的粽子,興高采烈地說著那個曾經在錦衣衛裏不名一文的校尉、而後認祖歸宗回到候府、現在打了勝仗榮歸的大將軍,迎娶了……
趙嵐明白了,原來,死死糾纏那份感情,始終執迷不悟的,隻是她一個人而已。
她收拾起為他做好的衣服,站在靜音庵的後山,在橘子樹下的,望著山下的炊煙,好久好久…久到天黑了,下雨了,青茵打著傘來找她,哭著罵著,拖了她回去,病了一個秋天和一個冬天。
春天的一天,趙嵐看見來庵上進香的婦人,帶著個三四歲的娃娃,她突然回過頭問青茵:青茵,你說,孩子如果還在,是不是也這麼大了?……是不是他就不會怪我,也不會娶別人了?
青茵聽見這話,心裏便是一緊,較忙挑了幾句話安慰了姑娘一番,怕姑娘有什麼想不開的,幾夜都不敢離了姑娘。
青茵一直都那麼好,趙嵐心想。
從小陪著她、護著她,哪怕來了這個冷冷清清的庵廟,吃了那麼多的苦、遭了那麼多的白眼,她依然那麼好。
青茵啊,你要好好的,一定要過得比我幸福!
想到這裏,知嵐突然一陣難受,不是因為吞金而胸口悶,而且腹痛。她把手探到身下,摸到濕滑的感覺,她有點荒神,趕緊把手舉出來看…
血!是血!
趙嵐太害怕了,怎麼會是血?她不是已經吞金了嗎?怎麼還會有血?!難道又是夢見孩子沒了?可為什麼這一次血的感覺這麼真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