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皇權享樂過什麼?如果可以選擇,哀家敢肯定,他不會願意生在皇家,做一個帝王。”

太後知道蘇姝為什麼哭,不是傷心不是難過,她是難以抒懷趙泓為她舍棄了江山,所以太後說的這話句句落在了她的心坎上。

蘇姝深吸了幾口氣,抬手自己擦幹了臉上的淚痕,啞聲問太後,“那皇上現在在哪裏?”

“他在城外有座宅子,哀家會命人送你過去,最多半個月,他一定會回來。”

同蘇姝一起去的還有立夏,太後為她們二人造了新的身份,還有相應的魚符,憑此魚符她可隨意出入大晁的任何一個關卡,那宅子裏什麼都沒有,所用所需皆需要她們入城購買,太後如此或許也是想鍛煉一下蘇姝,畢竟蘇姝雖不是嬌生慣養長大的,卻也算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但從此以後,他們就要一切靠自己了。

那宅子很小,剛好夠住下三個人,但宅院外有個亭樓,足足有七層樓高,站在上麵可以望到很遠的地方。

蘇姝每天吃了飯就會爬到這個亭樓上朝遠處眺望,期盼著視野裏能早些出現他的身影。

這一切的一切對她來說就像夢一樣不真實,隻有他出現了,她才能相信是真的。

那日是在來這裏後的第十三天,她坐在亭樓上,同往日一般什麼也不做,就靜靜看著遠方,風吹得樹葉沙沙的響,陽光開始變得有些微熱,遠處湖泊水氣氤氳如霧,朦朧一片。

就這麼在亭上坐了一上午,看著湖麵的水氣漸漸被陽光蒸幹,露出岸邊漆黑的樹影,樹影在熱浪之下會隱隱浮動,她常常會把樹影錯看成是他打馬而來,這次也是,那浮動的樹影像極了一人策馬向她奔來的模樣。

為了以防不是眼花,她使勁的眨了一下眼睛,然而還未睜眼,她就聽到一聲熟悉的呐喊遠遠傳來,“蘇蘇——”

她猛地睜開眼,視野裏有一人策馬揚鞭,踏碎一路繁花而來。

真的是他,他回來接她了。

仿佛雲散日升,她臉上瞬間綻出一個無比歡喜的笑來,提裙衝下了亭樓。

亭樓很高,階梯很長,她跑了很久,出亭時他已策馬至她眼前。

看見她,他旋即翻身下馬,她亦提裙向他奔去。

那是一個滿懷的擁抱,她衝進他懷裏攀上了他的肩膀。

趙泓緊緊的抱著她,整張臉都埋進了她的頸間,貪婪的呼吸著她發間的芬芳,一遍又一遍的同她說著,“我回了,我回來了。”

蘇姝抱著他卻是痛哭起來,趙泓寬慰了她好久。

他們這麼大動靜,立夏當然是聽到了,待她奔出屋裏,看到的就是兩人抱在一塊的場景,她沒有打擾他們,看他們緊緊相擁,她臉上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靜靜的退回了院內,讓他們好生敘舊。

雖然該說的太後已經同蘇姝說過了,但她還是難過,愧疚。

太後說他若可以選擇,來生必不願生在帝王家,但已經他做了這麼多年的帝王,他有作為帝王的抱負,可如今,大晁好沒成為他所期望的那樣,他還有很多事需要去做,卻為了她全然放棄了,她如何能不愧疚。

趙泓告訴她,“我是有抱負,但我的報複母後也可以做到,朕還不用那麼累,也不用困在這小小皇城?何樂而不為?”

趴在他頸窩裏哭到打嗝的蘇姝聽了微微一怔,緩緩從他頸間抬起頭來,抽嗒嗒的望著他。

看著她這淚流滿麵,鼻涕也滿麵的樣子,趙泓有些忍俊不禁,一邊給她擦著臉一邊笑著同她道,“我說的都是真的,在知道母後有掌權之心時,我確實十分驚訝,但驚訝之後便是高興,原本我還愁著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帶你去看山高海遠,現在這場仗打完了,我今日就能帶你走,我真的很開心。”

他說完這話,她又想哭了,“妾身不值得你為妾身做這麼多。”

趙泓伸手敲了下他的鼻頭,“不是為你,是為我們。”

“你想要的,就是朕想要的,”他捧著她的臉,深深的看著他的眼睛,“你我,不分彼此。”

以他們的身份,金陵不能久留,是以他們第二日便打算乘船離開。

到了碼頭,蘇姝與趙泓上了船後,立夏卻站在原地沒有要上船的意思。

她和蘇姝都說好了,等皇上回來,她就要與她道別了。

她對蘇姝說,看著她與皇上的感情,她也想嫁人了。

但真實原因是什麼,隻有她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