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邁腳步,來到少年的旁邊。
“你不去應試?”他問道。
風語轉過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後回過目光,繼續看眼荷塘嬌豔無比的荷花,此時仍能看見荷葉上的水珠,清風拂過,撩動它們在荷葉間滑動。
“不去應試可不能進書院的”中年人等了一會沒見風語回答,繼續說話。
“進又如何不進又如何”風語伸出手,微微張開手掌,讓一個飛過來的蜻蜓停於他的手指之上,這蜻蜓似乎一點也不害怕,竟然如此安詳的停立。
“哦?書院可是中原之地與皇家書院並列齊名的書院,隻要進去了前途不說一片光明,保你此生衣食無憂不難,在此慌亂的世界,有此前景難道還不夠吸引你麼?”
“君子以自強不息,他人?何須他們!”風語淡淡的道,他輕輕的一吹,把停歇在他指尖的蜻蜓吹走,然後斜立起手掌,靜靜凝視著手掌,這一切難題難道不是靠它才行得通麼?
“勇氣可嘉”
“但是很多事情終究不是自己一個人就能完成的,不是麼?”中年人微笑著對他說。
聽了他的話,風語輕輕的放下手掌,目光直視迷離不知道漂往何處,連同思緒。
或許他不認同,因為隻從十歲後他就一個人帶著弟弟四處漂泊,如同五根的浮萍,所有的一切全部依靠自己的雙手,但是他卻不反駁,或許因為後麵站立的人是一個隻有兩麵之緣的人,不值得他回答他的問題,但是有沒有認同呢?
“就像你弟弟,即便他如何懂事聰明,小小年紀就來應試,但是如若沒有你,他還能想現在一樣生活得如此好麼”
風語眉間一蹙,反問,
“你為什麼要跟我說那麼多”,他的語氣從始至今都是淡淡的,讓很聽了感覺好遙遠。
“我是一個習教,至今在這書院裏麵帶了二十年有餘,你是我這二十年來第一眼就感覺到很特別的人”
“那又怎麼樣?”
“你眼中的落寞和孤獨藏得很深”
“為什麼這個世界上有那麼多自以為是的家夥呢”風語淡淡一笑,然後轉身離開。
他總是這樣,讓人感覺無比的冷淡,連走路的姿勢都那麼冷。眼睛一直目視前方,似乎傍邊的美麗也不能讓他有半分的留戀,好一塘美麗的荷花,好一處幽靜迷人的風景,然而卻怎麼也沒能讓那個少年多看一眼。
可是看著他的背影,中年人眼中卻不由的閃過幾分追憶。
小風箏拿起竹簡,就往前麵走,他輕輕的把答卷放在前麵的高台之上,輕輕的舒了一口氣,然後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中離開應試閣。
“哦,有人離開考場了,還是一個小家夥。”樓閣之上,剛才的老者輕捋長須,輕聲道。
“去把答卷呈上來”老者對後麵的侍童到。
小風箏剛走出書院就看見門口的風語,他喚一聲,然後往哥哥跑去。
“考完了?”風語問。
“恩,考完了”
“如何?”
“嗯,說不定了,還得看老師”小風箏從係於腰間的小袋子裏掏出一個薄荷,房間口裏含著。
兩人並肩佇立,看著遠處。
衛賢正疾筆答題,他花了好長時間來才落題,但是現在終於落筆,他額前全部沾滿了小粒的汗珠,背上的長衫已經半濕,緊咬著的嘴唇已經微微泛白。
他很緊張,從拿到考卷竹簡考試,全身微微的顫抖,腦海突然一片空白,這一瞬間他差點絕望,直到坐於他後麵的小風箏離開座位上交答卷他才翻悟醒來,這一刻不是絕望而是一種羞愧的心冒起,他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因為離開座位答題結束的僅僅是一個四歲的孩子,也幸好他能醒過了,不然就沒有現在下筆穩重的他,他強製克服了內心的恐懼慌亂,此刻羞愧之心原來也是一種自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