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夜晚,忽然下起了大雨,劈裏啪啦的,滂沱的大雨籠罩在整個京華城中。街邊的小販們躲避不及,個個都淋成了落湯雞,趕緊將東西收起來往家跑。
原本被汗水浸濕的衣裳這次徹底濕透了,雨水順著臉頰流到了嘴裏,鹹鹹的,分不清究竟是雨水還是淚水。
沈婉儀再也撐不住了,耳邊是周言卿帶回來的鶯鶯燕燕的歡聲笑語,倒在了自家相公院子前,悲從心起。
不知何時……事情變成了如此無法挽回的地步。自己的雙親在半個月前突然被彈劾意圖造反,全家上下加旁係親戚一百六十三口無一幸免,隻有自己這個嫁給左丞相的女兒活了下來。
“深愛”自己的丈夫,也從三年前開始不斷納新的女人進門。一開始還和沈婉儀解釋是皇上賜的歌姬做通房無法違抗君令不得以才收下的,後來便開始變本加厲收各種女人回來,更是解釋都懶得解釋,最後甚至演變成了連看都不願意看她一眼。
原本京華城中最讓人羨慕的女人,也變成了最讓人唾棄、嘲笑的了。
這些日子周言卿的所作所為早讓沈婉儀麵對了現實,周言卿不再愛自己。不,甚至可能都沒有愛過自己,沈婉儀不相信愛過一個人會舍得如此對待她。
如今跪在這三清苑門口也不過是因為自己的一雙兒女在昨日開始高燒不斷,心中對周言卿還抱有一絲希望,虎毒還尚且不食子,希望周言卿能派個禦醫,哪怕是隨便一個大夫來給若瀾和言森看看病也好。
“嘩”的一盆涼水澆在沈婉儀的頭上,迫使她睜開了眼睛。這時的她再也沒了往常的雍容華貴,有的隻有狼狽和惶恐。眼前是一個女子,她見過她,是周言卿兩年前帶回來的一個侍妾,叫周婉怡,記住她也不過是因為和自己相像的名字。
隻見這個女人神情倨傲的看著她,仿佛她才是一個上不得台麵的侍妾。
周言卿對這個侍妾似乎十分寵愛,一個月有三分之二的時間都在她那裏過夜。沈婉儀原來是不屑於與那些女子爭風吃醋,自己的父親是威武大將軍,而母親是夏國來和親的公主。
夏國比華國實力強盛,所以自己從小便在錦衣玉食的生活中長大,自尊心不允許她像個風塵女子一般與人爭風吃醋。而現在自己最瞧不上眼的一個女子高高在上的看著她,這讓沈婉儀覺得十分窘然。
“姐姐原本也是個玲瓏剔透的人兒,如今落得如此下場,就連妹妹都看不過眼呢。”周婉儀拿著帕子往眼睛上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但那神情、那姿態都讓人覺得她十分傷心,隻是略微上揚的嘴角出賣了她。
沈婉儀移開了眼睛,不理她這幅惺惺作態的模樣。即使自己現在狼狽不堪,但這樣的女子還是沒有資格讓自己瞧上眼的。
“我最恨你這幅高高在上的樣子,你現在有什麼可得意的。沒了身份尊貴的母家,也沒有疼愛自己的丈夫,甚至自己的兒女現在都快要死了,你憑什麼給我臉子看?我現在和你說話,是看得起你,你看這丞相府還有哪一個人願意搭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