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晨風帶寒。
一層薄薄的白霧,纏繞著河邊的青青楊柳樹,樹枝垂地,綠意盎然。
隻是未曾破曉,便見茫茫江漢上,依舊是有些天昏地暗,朦朦朧朧。
一座不大且有些破敗的寺廟,便在這月籠霧罩中若隱若現,看起來十分的神秘。
“可憐的孩子,看起來隻有十一二的樣子。失足落水,被主持救了回來之後,就一直發呆,莫不是淹傻了?”
東方將曉。
寺廟裏的和尚,都已經開始早起準備晨課。
此時幾個和尚望了一眼其中一間房子後,微微的搖了搖頭,輕輕一歎。
稀稀疏疏的腳步聲遠去,終至淺不可聞。
片刻後。
迎著曙光蘇醒的寺廟中傳來了陣陣誦經的聲音,聲音悠悠蕩蕩,讓人聽後,感覺心神安靜,種種雜念盡消。
“你醒了?”
一個老和尚,對著坐在床上的一個少年,輕聲的說著,聲音非常的淳厚中正。
老和尚自號遷安,肩寬體胖,不高不矮,麵容紅潤,眉帶慈悲,穿著一襲洗的非常的幹淨的灰色袈裟。
脖頸上掛著一圈念珠,念珠共有十八顆,顆顆飽滿,如同核桃大,被一根繩子串在了一起。
遷安和尚說話的時候,左手下意識的撚動念珠,念珠滾動之間,發出輕微的聲響。
聽到遷安和尚的聲音,少年原本幾乎是死氣沉沉的雙眸微微的轉動,看了老和尚一眼後,便再一次毫無焦距的望著前方,眸子裏盡是茫然。
“你這孩子到底怎麼了,三天前,我外出的時候,見到你從河中漂來,便發了慈悲心,從河中救你出來,帶到了這金山寺中,供你吃住,你怎麼好似犯傻了一般,三天中竟是一句話也不說。”
說了一席話,床上的少年依舊呆呆的坐著,過了好一會兒,這才開口,聲音中還有著童音未散。
“多謝法師的救命之恩,我隻是忘了自己的來處,不知自己的去處,天地之大,竟仿佛無我的一尺容身之地。
一時間,茫然失措,不知道該怎麼辦?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少年穿著的是一件寺廟中的灰色僧衣,身材瘦弱,臉上看起來也有些蠟黃。
因為僧衣較大,穿起來以後顯得有些臃腫;至於他原本的衣服,已經在水中泡爛,無法繼續穿了。
遷安法師聽了之後,柔聲安慰著少年。
“那你還記得些什麼?願不願意和我說說?
若是你有家人的話,還是要把你趕快送回家,免得你的家人因為尋不到你而著急。”
“我隻記得自己叫句小天,是個孤兒,至於其他的經曆,都不記得了。”
句小天的眼神逐漸的靈動了起來,隻是那眼神中,仍是充滿了消沉,對這個世界,充滿了不安全感。
所以他說了謊。
“原來是這樣,你暫且住在這裏,這裏是金山寺,等你身體好了,要是願意的話,便留在這裏做些劈柴打水的活計,安頓下來,少不了你的吃喝用度。
要是不願意的話,隨你心意,自由來去便是。”
遷安法師說過話後,站了起來,出了房間,回到大殿上念誦經文,修習晨課。
“我這算是重生了,還是穿越了?”
遷安法師離開之後,坐在床上的少年,看著自己又細又長的手臂,微微咧嘴。
這落水的少年,原本是二十一世紀的大學生,已經畢業了兩年,做著一份普通的工作。
他平時沒有特別的愛好,比較喜歡一個人在下班之後宅在家裏讀書。
所謂的讀書,卻是喜歡讀百家雜書,涉獵廣泛,子史經集也讀,網絡也看,唐詩宋詞常記,便是那太平廣記、增廣賢文抑或是佛門經書,道家寶文也會在閑來無事的時候翻閱一二,每每看過之後,往往轉眼即忘,也毫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