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澤邊緣,灰靴踏過樹根,驚擾了晨霧,站定在夏爾墜落的地方。
約書亞左右打量,摘下臉上的灰銀麵具,重重鬆了口氣。
“老師說,洛塔林不僅有疫病流行,還有著恐怖的怪物,果然說得沒錯,他們是怎麼在這裏生活下去的,王國為什麼視而不見呢?”
約書亞摩挲手中的麵具,從腰間的袋子掏出刻有繁瑣花紋的古舊木盒,靜靜觀摩。
木盒似乎是一個整體,沒有鎖扣,但他並不奇怪,轉而將麵具放回袋子,咬破了自己的食指,擠出一滴鮮血滴了上去。
血液化作紅色的紋路蔓延,像是憑空複製膨脹,很快布滿了木盒表麵,一件風格濃厚的古物,眨眼間充滿了滴血的邪惡氣息。
血腥味夾雜著木香隨風而散,引得周邊林中響起異動,一隻又一隻皮膚青白滑膩的人形怪物顯出身形,臉上的鏤空網格中朝木盒方向吐著芯子。
“嗜血的怪物。”
約書亞呢喃一句,回過頭目光肅穆,抬手一拳將木盒砸碎,從中取出一枚手指大小金剛石,隨後將染血的木屑向後一扔,撩起白袍,一頭紮進了沼澤之中。
…………
夏爾看著包圍自己的漫天星辰,莫名的衝動控製著他舉起雙手,朝著頭頂的三顆星辰攏去。
與此同時,那三顆大放光芒的星辰傳出晦暗的波動與夏爾的雙手呼應,瞬間化作可以理解的含義,在他的腦海中冒出。
“血緣。”
“語言。”
“秩序。”
這時,夏爾的雙手突然停住,皮膚墨綠得快要滴出水來,細密的紋路開始在瞳孔中蔓延,又順著耳朵蜿蜒而入。
衝動被什麼東西強行壓製,他的思緒漸漸清晰,就這樣舉著雙手愣了兩分鍾。
“我這……”
猶豫了片刻,不知該怎麼脫離困境的夏爾還是隻用一隻手,試著觸碰了那顆代表‘秩序’的星辰。
鋒銳的感覺瞬息而至,刺痛感傳遍全身,仿佛過電一樣酥麻。
“嘶!”
夏爾收回手,又伸向代表‘血緣’的星辰,一股暖流順著胳膊流遍身體,平複著剛剛的刺痛感。
“除了怪異的感覺,也沒什麼特別的事發生,那這個呢……”
夏爾再次收回手,凝視著代表‘語言’的星辰,剛要伸出手接觸。
突然之間,滿天星辰開始晃動,群星搖搖欲墜,夢中的場景再浮現:
無盡的光芒彙聚成人影,對著渾身墨綠的夏爾瘋狂咆哮,光屑從口中飄散,化作鎖鏈纏繞住他的身體,難以形容的壓迫包圍著他,折磨著他的精神。
“呃……”
夏爾痛苦地呻吟,用盡全身的力氣向前一抓,本能的反抗著這股力量。
霎時間,夏爾感覺到自己抓住了那顆代表‘語言’的星辰,眼前的一切幻想破碎,身上的綠色潮水般退去,整個人流著冷汗摔坐在地上。
身邊,主座連同白骨轟然倒塌,化作塵埃,隻留下一身灰袍和那顆色彩低暗的綠寶石滴溜打轉,停在腳邊。
……
過了不知多久,大廳的另一邊傳出重物墜地的響動,驚醒腦子一片空白的夏爾。
回過神來不及多想,一把抓住綠寶石,順手抄起地上不知過了多少年都沒有腐壞的灰袍披在身上,也不覺得惡心,靜靜地等待著變化。
是人是鬼總要穿衣服,光著太有傷風化了,要是打起架來,也容易誤傷‘兄弟’……他默默地想著。
大約五分鍾後,通道中終於傳出動靜,一道白袍人影出現在大廳邊緣。
約書亞眼神狂熱,身上的白袍沾染泥漿,手中死死地攥著那枚金剛石,嘴裏不斷地念叨:
“是真的,是真的,祖先留下的東西是真的,老師說得也是真……”
碎碎念戛然而止,約書亞瞪著眼睛看向前方,目光不可思議的停留在身披灰袍的夏爾身上,眼中的灼熱消散,閃過一絲失望。
“是你?”
約書亞很快收斂起情緒,慢步走到石桌前,手掌劃過藍色桌布,目光灼灼。
他怎麼可能忘記這位將自己挖出來的救命恩人,但對方是誰?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難道自己晚來一步?
“是我。”夏爾點了點頭,控製著自己的表情,盡量將震驚壓下去,說了句神神叨叨、模棱兩可地回答。
無論怎樣,自己先來就掌握了先機,這豈不是打聽消息的最好機會?況且對方一定是有備而來,不說這個世界,光是這處地下建築,對方也一定知道些什麼。
“感謝你昨晚救了我,約書亞·賽爾曼,叫我約書亞就可以。”約書亞停在夏爾身前,伸出了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