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存順和周芳商量一陣,早已經滿意睡下,突然聽李天福敲門喊話,就猜到是他帶秦如海過來登門道歉了,猶豫幾分鍾還是打開了門。
開門一見是他們兩個,張存順臉色就不好看了,陰沉可怖,在黑夜的襯托下黝黑嚇人。沒搭理他們,打開門就先往院裏走去了。
李天福這次過來是擔了很大風險的,帶秦如海過來就已經說明了一切。現在見張存順這副冷冰冰的樣子,不敢說話,看到秦如海膽怯猶豫的樣子,心裏生氣,急忙把他推向前,自己才灰溜溜跟在後麵。生怕因為這事,張存順秋後算他的賬。
秦如海緊走幾步追上張存順,弓著身子,小聲哆嗦著說:“張叔,對不起,之前對你不該有那種態度,這次過來專程給你道歉,希望看在我年少無知做事魯莽的份上,原諒我這一次吧?”
張存順扭頭看了他一眼,佯裝不知地反問:“嗬嗬,你沒錯呀?跟我說這話幹嗎?你好得很,現在翅膀硬了,敢和我耍橫使性子了!嗬嗬,我上了年紀,不中用了,腦子又不好使,不像你們年輕人一拍腦袋就可以做決定,這個我可做不到,有空還要向你請教一下呢!嗬嗬,這麼晚了,快回去歇著吧,明天你還要聯係購買彩鋼板的大事呢!和我一個老頭子磨嘴皮子耽誤工夫,是很不劃算的呀!”
這話句句直戳秦如海的痛處和軟肋,但想起李天福剛說過的那番話,又強忍下屈辱,卑躬屈膝地說:“叔,剛才是我不對,你大人有大量,看在我少不更事的份上,就原諒侄兒這一次吧?”
張存順又說:“嗬嗬,我可不敢,你別叫叔,我也沒你這樣目無尊長過河拆橋的侄子。想當初你沒衣服穿的時候是我花錢給你買的新衣服,你一天一夜沒吃飯的時候是我花錢給你買的白饅頭,你淋雨發燒快到死的時候是我花錢給你請的大夫,你寒冬臘月沒炭燒的時候是我花錢給你買的焦炭,你弄丟二根家十多隻羊差點被抓出來打死的時候是我花錢給你應的急,唉……不說了,我看明白了,我做再多就是填不飽你的胃口,永遠換不來你的真心,幫的越多你的胃口越大,算我白疼你了。你走吧,我不想再費口舌了。”說完,沒等李天福和秦如海反應過來,他直接進屋把門關起來,隨即也把燈滅了。
秦如海愣在那裏,接連回想起以前的種種往事,慢慢流出了羞愧後悔的眼淚。
李天福看到這種情景,慢慢走過來勸說:“海娃,你別哭了,趕緊想辦法求得他的原諒,再誤會下去,你們之間就完了。”
秦如海回想一陣,突然跪在地上,不說話了。
李天福急忙勸說:“海娃,你快起來,跪地上幹嗎?快起來,這算什麼事呀?”
秦如海哭著說:“叔,你先回去,張叔他不原諒我,今晚就跪一夜,如果他明天還不原諒,我還跪在這裏,直到他原諒我為止!”
李天福故意大聲說:“海娃,你跪地上一夜那膝蓋能受得了嗎?趕快起來,有話明天再說,快起來,別跪著了!”
秦如海催促說:“李叔,你快回去,嬸子還等著你呢,這事是我不對,就該受這樣的懲罰,張叔不原諒我就一跪不起,直到他原諒我為止,你別勸了,這是我自找的!快回去吧!”
李天福見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感覺再勸說下去沒什麼用,唉聲歎氣走了。
秦如海在院裏跪著,一遍又一遍想著張存順剛說過的那些事,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滑落臉龐。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秦如海從夜裏十點多一直跪到淩晨一點多,情況才有了改變。
張存順進屋之後並沒有睡下,知道秦如海還在外麵跪著,但為了考驗他的真心,掐時間趴被窩裏等候,直到再也忍受不住,慢慢開燈下地推門出去了。
見秦如海還在地上跪著,張存順眼睛濕潤伸手把他攙扶起來,埋怨說:“傻孩子,你笨啊,我給你留了門了,隻要你再敲門再說一句軟話就不用跪這麼長時間了,快進屋緩一緩,膝蓋破了吧,讓你嬸擦點藥水再睡一覺就好了。唉……”
“叔,對不起,我鬼迷心竅讓你失望了,對不起,我知道錯了。”
“沒事,你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啊!唉……快進屋,外麵冷,快進去喝杯熱水,等下就沒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