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段(2 / 3)

像穆三十二家這樣的農戶,收入十分透明,也沒見他們怎麼借外債,是怎麼能供得起穆鳴十幾年讀書的?

他不由想到了原身記憶中,曾經看到過自己幼時的繈褓,雖說有些舊了,裏子卻是由上好的軟滑杭綢縫製,麵子更是價格不菲、華彩燦爛的蜀錦。

穆塗氏和穆細細都舍不得將其丟棄,於是按照穆鳴的主意把繈褓拆開,洗曬後精心縫製了十來個荷包,裏麵塞些幹花拿出去賣,居然也賣到了不錯的價錢。

繈褓尚且如此,原主就沒有其它值錢的隨身之物嗎?

或者說,將原身托付給穆三十二的人,就不會支付任何報酬嗎?

原身對此也不是沒有疑慮,但穆家對他有養育之恩,穆鳴又跟他感情很好,縱是真有這樣的內情,他也不打算追究。

在這世上,誰沒有私心呢?

再說,穆鳴打小就聰明伶俐,確實比他更適合讀書。

穆鳴寫完最後一個字,將狼毫筆擱在硯台上,朝陸維笑道:“大哥,該你了。”

陸維微笑上前,形態自若地拿起穆鳴擱下的筆,飽蘸濃墨。

既然原身都不打算追究,他自然對此也沒有任何異議。

他在古代當了幾十年皇帝,一筆字雖說不上大家風範,卻也是勁挺有力。

或許是巧合,或許是靈魂的共震,原身的字跡和他像到十成十,所以他下筆根本不需要任何遲疑。

陸維像往常一樣,把那闕折桂令抄了一遍,就算完成了穆鳴所布置的,今天的課業。

穆鳴拿起陸維抄好的那張宣紙,吹幹上麵的墨跡,吟道:“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雲,心如飛絮,氣若遊絲……”

吟完之後望向陸維,白皙的麵頰上漸漸泛起紅暈:“大哥的字越發進益了,這闕詞我會好好收起來的。”

陸維看著這個和原身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覺得很不對勁。

原身因為見識少,對穆鳴夜裏進他房間,讓他抄情詩、情詞,再好好收集起來這種做法,完全沒有任何異樣察覺,隻當是兄弟教自己學習練字。

收集他寫下的字句,則可以和從前對比,看看寫的字有沒有進步。

但陸維什麼沒見過,怎麼會看不懂穆鳴隱晦的心思?

說起來,原身和穆鳴都已經十九歲。

穆鳴還可以說,是因為要專心考功名,存著將來攀得一門好親的指望,所以至今未曾草率娶妻。

而在這個普遍早婚早育的古代,原身至今連訂親都不曾,就有點奇怪了。

他雖是養子,穆三十二家的家產將來必定沒他的份,但身強體壯能幹活,長的招人,又識得字算得賬,想在村裏訂門合適的親事,是極其容易的事情。

比如鐵匠家,他家隻有個獨女秋秋,正想招個女婿繼承家業和手藝,陸維的條件再適合不過。

再比如穆富戶家那個蘋果臉的小女兒巧靈,配他是有些低嫁,但抵不上人家姑娘願意,也並非完全高攀不起。

原身情竅未開,見穆鳴和自己一樣未曾訂親,就從來沒有多想過什麼。

“二郎,你覺得秋秋怎麼樣?”陸維試探著開口,“算算我今年也十九了,還沒個著落。我覺得若是托人去提親,她家應該會點頭。”

穆鳴聞言,臉色頓時變了,將手中的字紙放在桌子上,再“啪”地一聲用鎮紙壓住。

發覺自己的態度有點氣急敗壞,穆鳴又迅速調整了一下,轉而語重心長道:“大哥,我這麼多年寒窗苦讀,考上秀才是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讓家裏光耀門楣,讓父母有個安逸的晚年,讓你和細細都能過上好日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