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恃寵而驕的第一天

寂靜的搶救室裏一片刺目的潔白,隻有冰冷的儀器發出刺耳的警報聲,司楊的生命進入倒計時,死神就站在床頭,似乎能看到鐮刃反射出寒光。

醫生護士交換眼神,本該交給家屬的最後時光,此時隻能司楊獨自安靜地走過。司家遠近親屬為了錢、權正打得不可開交,根本無暇顧及金錢與權力的締造者,走到生命盡頭的司楊。

司楊父母早逝,痛失愛子的祖父對他格外嚴格,終於培養出一件完美的家族機器,不會歇息、不會抱怨,果斷堅強,支撐著家族的榮耀與繁榮,一往無前走向生命的盡頭。

此時,司楊早已失去對□□的控製,意識抽離在半空冷眼俯瞰冰冷涼薄的人世間,他走過二十八年的荒土。

他有萬千財富卻無法換取生命,他有人人羨慕的權利,離去時卻無人在側,陪伴他度過痛苦治療的居然是一本又臭又長的三流小說,可憐又可笑。

如果有來生會怎樣?像街巷裏肆意撒野的少年,談一場又酸又甜的戀愛,結交三五位損友,找一份朝九晚五的工作,養一條乖巧聽話的大狗,買一間朝陽的小房子……寥寥此生虛度,再好不過。

“呲——”心電圖拉成一條直線,再見了世界,願再也不見!

司楊感覺自己化做一朵浮雲,輕飄飄被吹向遠方,逐漸散去……突然空氣陡然加力,如從空中直墜,瞬間靈魂仿佛被打入一個罐子嗡嗡作響。

他有一絲錯覺,似乎聽到心髒慌慌亂跳,頸動脈呼呼作響,恍惚中肢端感覺回歸,手腳麻木僵直,毛孔擴張渾身汗水淋漓。

司楊猶豫很久慢慢睜開眼,如臨萬丈深淵!腳下甲蟲似的汽車往來如織,車燈、路燈、射燈連成一片,晃得人頭暈眼花。

從天而降的靈魂虛弱得像一團棉花,塞在麻木的腦仁兒裏做不出一丁點反應,司楊望著高樓窗外虛軟的手臂一滑,紙片兒似的小身板在窗台上晃了晃,似乎下一秒就會投入深淵的懷抱。

“羨羨!你先下來好嗎?”焦急又強裝鎮定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

司楊頂著直冒泡的腦袋緩緩側身,“線……什麼線?”

男人見他稍有反應悄悄上前兩步,“羨羨乖,我不生你的氣了,我們先回家好嗎?”

四肢慢慢回暖,司楊感覺眼睛火辣辣的疼,眼淚不受控製像開閘泄洪般湧出,他抹把臉腳下又是一踉蹌。

“裴羨!”西裝革履的英俊男人驚呼,“我答應你,我不會把你送給穀涵!你永遠都會待在我身邊,快下來好嗎?”

“啊???”意識逐漸回籠,但靈魂和身體都很虛弱的司楊,連懵逼的表情都沒力氣做出。

但他反應過來,現在站在二十多層高樓的窗戶邊,隨時都有墜樓風險必須馬上離開,可是僵硬麻木的手腳幾乎做不出大幅度動作。

“我是誰?這是哪裏?到底發生了什麼?”驚恐意外之下司楊暈暈乎乎在心底發問,慢慢蹲下來側身扒住窗戶,以免墜落。

沒人解釋發生了什麼,因為很快走廊裏傳來更大的騷動,十來個黑衣保鏢一擁而上,在擁擠的走廊裏破開一條道,一位長相帥氣逼人,麵色卻桀驁陰戾的男人,邁著堅定的步伐緩緩走到前邊。

“穀……穀叔?”周凱慘白的臉色更添幾分尷尬。

穀涵氣定神閑看著他,絲毫不管窗台上要死要活的裴羨,“喲,大侄子可真夠孝順啊,我一句話你就把人逼到窗台上了?”

穀涵是老來子,父母和周凱爺爺奶奶是一輩兒,媽媽又跟周家老太太有些表親關係,雖說兩家來往不密,但套近乎周凱也得叫聲穀小叔叔。

周凱少年得誌繼承家業,但業績平平,家中兄弟又如狼似虎。最近穀涵拿到市區核心大地王項目,周凱借著一表三千裏的關係厚臉皮套瓷,試圖混個聯合開發名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