悅漓錯愕地抬頭,卻發現他已經不見了。
好像剛剛那句話不過是自己的臆想。她摸了摸自己紅透的耳尖兒,歎了口氣。
伸手去摸茶壺,才發現碎了的青瓷杯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好端端立在了桌案上。
原來他知道自己喜歡這杯子。
悅漓拾到手裏把玩著,心裏忍不住要讚歎一句真是精巧,一點看不出碎了的痕跡。
等這事完了以後,或許可以拜托他試一試斷掉的山茶挽月。
阿熠見到它好好的,一定會開心。
阿熠...
不覺間捏緊了手中的茶杯,她暗暗盤算著怎樣才能再見到鏡玄。
看來無論如何,要再去上一次天界了。
靈官殿裏是一片烏煙瘴氣。
天兵們都嚇壞了,生怕被治個看守不力的罪,所幸竹遠隻是擺了擺手遣散了眾人,又合上了厚厚的殿門。
他冷冷掃了眼滿地狼藉,嗤道:“這火你放的?你就這麼不想留在我這兒?”
鏡玄剛收了幾卷殘畫,聽他這樣說,緩緩從地上站起來:“我主陰,如今你強行將我關在九重天上,我自然想走。”
暗暗的光線打在臉上,竹遠半邊臉都隱在陰影中,他頓了頓,淡淡開口:“祭生已經拿了魔界兵權,等不了多久,它便是你的了。”
“什麼時候?”
“新帝即位之時,便是你重回魔界之日。”
鏡玄將畫軸擱在一旁,臉色辨不清喜怒,隻問他:“小漓呢,你打算怎麼辦?”
她對竹遠起了疑心,又得知自己還活著,斷然不會放任不管的。
竹遠難得有了幾分正色:“她對妖族倒是看得緊,我們與妖族,與冥界,遲早有場惡戰要打。
你不要因為她一個,亂了你我大業。”
“竹遠,我答應同你為盟,不單單要的是魔界,”
戮神扇啪地一聲拍在桌上,他沉聲道:“或者對我而言,魔界在我還是她手裏根本就不重要。
我要的是,她毫發無傷安安穩穩留在我身邊。”
“糊塗!那個妖精她遲早要殺你第二次第三次,教你永生不得安寧!”
竹遠顯然沒料到在這個關口他竟然還要保下悅漓,或者他從沒想過,自始至終鏡玄要的就不是魔界,而是那個要了他命的妖精!
怎麼會有人對手到擒來的權力地位視為無物!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
他一把揪起他的衣領,戮神扇鋒利的銳氣被他輕易截下,他盯著鏡玄隱忍著怒氣與殺意的臉,竟然笑出了聲:
“不如你來告訴我,你想要我怎麼做?”
“把她帶到我身邊,我自然會有辦法。”
溫熱的氣息撲在他臉上,竹遠猛地鬆開他低低道:“我成全你。
隻是鏡玄,倘若哪天被人家傷了身又傷了心,你別想再來求我。”
新帝即位前幾日,小花豹忽然匆匆跑進內殿:“主君,竹遠神官來了。”
悅漓沒想過他還會再來妖界,甚至不知道該用哪副麵孔去麵對他。
演戲,她從來學不會那樣遊刃有餘。
隔了一扇門,小花豹又重重的敲了敲,催道:“主君,神官正在外頭候著呢!”
千萬思緒一齊湧上,悅漓見避無可避,也就冷靜下來:“我知道了,你且去奉茶,我稍後就到。”
她仔細疊好從佛光殿帶回的漂亮嫁衣,同山茶挽月的錦盒小心收在寢殿的暗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