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英有些勉強的說:“等魚膾上桌再說。”
過了一會兒,四盤切得精細如紙、幾如透明的魚膾端了上來,看的辛操也忍不住喉嚨聳動。古人在吃食上的享受果然是數一數二的。生魚片這傳承千年的美食在宋朝就已經是眾人推崇的絕頂美味。
“吃吧。”
連英是從小在特務機關親軍門下走馬裏長大的,和辛操兩個人對坐,一點也沒有美女的樣子,兩個人狼吞虎咽的把兩盤生魚片吃的七七八八,大口大口的好像吃的是饅頭一樣。
吃完之後,兩個人抬起頭對視,一時間都忍俊不禁。
辛操不由感歎道:“連兄啊,這樣可是嫁不出去的。”
辛操口中的連兄毫不猶豫的抄起桌子上的醬,一小木碗全都潑在了辛操的臉上。
......
“嫁不出去也沒關係。實在不行,可以找個小娘子,用角先生嘛!”
連兄又毫不猶豫的拿起了另一碗醬,潑在了口無遮攔的某個青皮臉上。
.......
打鬧了一會兒,連英揮手對外麵說:“爾與家小可自去大相國寺求香,我與辛兄有要事商談!”
辛操拿著爛布擦掉了臉上的醬汁,舀起河水清晰臉頰,心裏膩歪著沒有肥皂洗麵奶的煩惱,嘴上說:“要事?樞密院之行,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勿使我露於人外也。”
辛操在糾結,在謹慎,甚至是在退縮。
這就好像一個剛剛進了職場的員工,剛剛來到異國他鄉的普通人。辛操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不能怒,怒則破綻畢露;他不能笑,笑則心性之異也顯;他更不能醉,醉則禍從口出。
尤其有一點,辛操到現在都在小心翼翼的維持、學習洛陽口音。他雖然是洛陽人,但是八百年的詫異足以抹平口音上的差異。洛陽口音貴於汴京口音也算是一件奇葩事情了。
言多必失。辛操可以藏在市井裏麵,但絕不能就這麼倉促的把自己扔出去當靶子。
連英躊躇了一會兒,還是說:“我還記得,你曾經在升龍軍做過百人隊頭。”
“沒錯。”辛操頷首。
“安大家曾經在奏章上誇讚你治兵有道。”
“也沒錯。”辛操笑了。
“陝西環慶路兵敗,慶州知府宋汾四戰四敗........知京兆府、權永興軍路經略安撫使杜延年......閉門高掛免戰牌,讓黨項賊子在灃水下陣.......前日所謂征發,雖然愚不可及,但是朝堂諸公為了安穩民心,恐怕會真會愚事愚辦了......公主意辟爾為一軍之主。”
辛操聽了突然心魂一顫。一軍之主,那就是兩千五百人的獨立將領了。比起邊軍那些熬資曆熬上來的將領,辛操這簡直就是坐著飛機上天了。而在武官的資序裏麵,更是比得上連升十幾級。
但是辛操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他複雜的一笑,說:“吾聞孫子曰: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使民與上同意,可以與之死,可以與之生,而不畏危.......你覺得,愚事愚辦,合此二條的哪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