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越隻說了個好字,在蘇夏目瞪口呆中,就這麼貼著自己坐在花台上。

花台很矮,他隨意曲起一隻腿,另一隻伸直,動作瀟灑,一下子長出她一大截。

蘇夏癟嘴。

“這裏太陽確實好。”

真好,迎麵曬,有些睜不開眼。

蘇夏坐了一會就自認理虧,偷偷拉了下他的衣擺:“曬夠了,回去吧……”

喬越無奈輕笑,小心帶著她起來。

“其實我是想去找陸勵言。”

蘇夏邊拍身上的塵邊道。

正準備邁步的男人聞言挑眉:“他?”

“他把我調到娛樂組去了!”

“這是我的主意。”

“他還把我——什麼?!”蘇夏不可置信地瞪圓眼睛:“什麼你的主意?”

“暫時不跑時政,你需要休息,跑跑娛樂也很好。”

蘇夏看著眼前的男人,幾度張嘴才找到自己的聲音:“你和陸勵言背著我談過?”

“恩。”

蘇夏停下腳步,心底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的確,發生這樣的事,關心她的人肯定都會說算了吧,離開這個崗位是最好的。

可是,她之所以倔在這裏,是因為每個人都有堅持的陣線。

正如喬越堅守在疾病肆掠的前線一樣,她也有想堅持的東西,那就是揭露事實真相的新聞。

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可枕邊人卻讓她放棄。

說不出的失落感。

蘇夏的眼裏慢慢凝聚薄薄的水澤,睫毛垂落,水珠浸染,一層濕意。

“喬越。”她咬著下唇,仰頭看著他:“你為什麼不問問我的意願呢?”

“我還記得你說過,對於我的事業你也是無條件支持的,正如我支持你一樣,不是嗎?”

“這才多久,怎麼就食言呢?”

她生氣的時候,也是這麼軟軟的,用最溫柔的口吻說出嗔怪的話。

喬越心底仿佛被羽毛撓過,又軟又麻。

他去拉她,蘇夏繃著臉往後躲:“你還沒回答我!”

“那你先告訴我,為什麼想跑時政板塊?”

“我……”蘇夏臉色變了變,有些發白。

見她這樣,喬越沒再繼續追問下去:“既然不想說,就不說。”

“其實現在的爸爸媽媽,是我的養父母。”

蘇夏垂頭,時隔十來年,說起這件事的時候,自己的腦袋還有些空。

喬越微愣。

“其實也應該告訴你。”蘇夏扯了下嘴角:“我爸媽很疼我,在我很小的時候,爸爸公務出差……出了意外,就沒回來。”

“因為他算是我們那個地方有頭有臉的人物,他走得突然,大家也很關注。隻是……當時報紙上登的卻不是那麼回事。”

可報紙上怎麼說的?

貪汙受賄,大快人心。

他不可能是那樣的人,如果真的有挪用哪怕一點點錢,他們一家不會還擠在老式的單位住房裏。

哪怕一點,媽媽都不會買一件衣服都舍不得,把錢省著她買漂亮裙子。

有時候蘇夏想他多陪陪自己,因為別的孩子周末或者節日都有父母帶著去遊樂場。

可他沒有,因為爸爸總是在加班,甚至身體再不舒服,也在單位裏強撐著。

年幼的蘇夏不是沒鬧過,甚至在那天早上還在跟他賭氣。

氣他隻知道工作,氣他連自己的生日都忘得一幹二淨。

她當著他的麵嚎啕大哭,委屈到了極點。

爸爸愧疚的樣子她至今還記得,他想摟她,和她好好說說話。氣頭上的自己卻不停地躲。

“真是對不住我們夏夏了,爸爸要出差沒時間陪你過生日,下次補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