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掀開被子起床,剛把旗袍套上,門“吱呀”一聲打開,雨琴和幾位丫鬟端著托盤魚貫而入。
雨琴服侍我梳洗穿戴完畢,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讚歎道:“大小姐穿著褂子就跟風流才子般俊俏不凡,整個京城的小姐們看見後,還不爭相出門翹首打望?”我笑顏逐開,給她個小爆栗,手持羽折扇,一溜煙跑出屋子。
康熙恩典,給我三天時間和進京述職的阿瑪小聚,明天就要回暢春園,我準備上街散散心,順便買點東西帶回園,送給采藍、環秀、爾嘉,還有小玉福。
獨自在人群裏穿梭,不時去某個攤點湊熱鬧,不時買個小玩意兒拿在手裏把玩,不時嚐嚐從沒吃過的小吃。總之,隻要不在一隅天地,不管身處何方,我就是一隻出了牢籠的小鳥,無比的歡欣。
走到一家名為“涯古軒玉器行”時,我大步跨進,一個夥計邊弓腰招呼邊笑說:“請問公子需要什麼玉?我們涯古軒的玉是全京城最好的,羊脂白玉、青白玉、岫岩玉、獨山玉等應有盡有。”
我舉起扇子朝夥計揮揮手,自顧自的在幾個櫃前看。夥計討了個沒趣,當下不再說話,但仍然拉著一張諂媚的臉,緊緊跟在我身後。
看了一會,一塊刻著“福”字的圓形玉佩躍入眼簾。玉色漆黑如墨,質地通透,紋理精細,古樸典雅的樣子和四爺高貴淡泊的氣質很配,要是墜在他腰間,一定很瀟灑。
想到這裏,收扇回袖,笑著伸手去拿,沒想到一隻潔白纖細的手和我同時伸向那塊玉。當我的手心搭上纖手手背時,低低的驚呼聲傳來。雖然嗔怒和害羞一起夾雜,呼出的也隻有一個“呀”字,但聽著卻是很舒心。
我收回在她細嫩手背上輕輕滑過的手,握著扇子,躬身行禮,壓低尖細的聲音道:“對不起,在下失儀,請姑娘見諒。”
一隻素手在眼前輕輕晃,“不關公子的事,是小女子不小心,公子不必介懷。”
軟綿細潤的音符就像寶珠落地的輕嘩聲,能在瞬間扣人心弦,擁有此等天籟之音者,定是位溫婉可人的小家碧玉。
我緩緩抬頭,笑著向她射去一道和睦的春光。當看清眼前佳人樣貌時,第一個反應是:完蛋了,我命中的克星怎麼也跟著穿越來了?
真的是她麼?
腦袋裏閃出無數個大問號,回憶一遍她的音容笑貌,確認**不離十後,一下子怔在當地,雙眼圓睜著直直盯向佳人。
佳人著純白色繡了大朵垂絲海棠花的窄袖衫,外罩琵琶襟淺藍坎肩。頭上戴寶珠連環簪,挽五彩銀佩繩,青絲從削肩散落至腰,濃密似瀑布。瓜子臉潔白細嫩,沒有半點瑕疵。額如凝脂雪,似蹙非蹙眉彎得恰到好處,不用筆描自成殘月。杏眼含嗔含愁含情,淚光點點閃,鬱波蕩蕩溢,很是惹人憐愛。巧俏鼻乖挺,嫣紅唇香軟,身材嬌小如扶柳,靜處之際,透出三分清秀,三分病容,剩下的四分,是一股濃濃的書卷氣。
我不自主的向她邁進一步,她“呀”一聲,輕輕後退,粉紅雙暈羞雙頰,有股說不出的楚楚動人美。我低低的喚了聲“穆瑤”,繼續上前。她娥眉微蹙,兩腮的紅暈更濃,就似絢爛的晚霞。我又喊了幾聲,她笑著忽閃秋波眼,巧嘴一撇,掉頭就跑,我忙追她到屋外。
她的跑姿很優雅,就像一隻可愛的脫兔,既輕快又柔軟。我提步去追,邊追邊喊。她停步回眸一笑,美麗不可方物,熱情的陽光都失色不少。
在路人的嘖嘖讚歎聲中,她朝我微一頷首,拐過彎往街的東邊跑。我跑到拐角處,麗影消失,安靜的巷子裏沒有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