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姑娘,怎麼了?”
帳外傳來小玉福關切的聲音。我大聲說:“沒事沒事,就是做了個噩夢。”小玉福道:“沒事就好,如果有什麼事,一定要叫我,我就在附近。”我思索一會道:“天色已晚,你早些回去歇息,不用在這邊呆著了。”
小玉福的腳步聲一消失,我打火折子點燃燈籠,坐到十四爺身邊,低聲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何被當成賊讓十……”
我慌忙捂嘴,頓了下,接著說:“你為何被當成賊讓侍衛給射了。”十四爺冷哼一聲道:“你直接說是十三哥射的得了。”我瞬時怔住,瞪大雙眼直直盯他。他眼底閃過一絲不快,淡淡的說:“他用的是行圍時的弓箭,箭杆上刻有名字。雖然中箭吃疼,但眼可沒花,上麵清清楚楚刻著‘祥’字。”
語氣很輕,但滿臉都是憤恨和不滿。我沉默不語,心道,這個誤會大了。他歎口氣說:“好在射偏了,不然還沒幹一番大事業,就不明不白的死去,倒真成皇阿瑪口裏的梁山伯義氣。”說完,握緊拳頭,使勁喘氣。
我看著他額角的細汗,拿出手絹,遞給他,淡淡的問:“你到底是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抗旨也要來?還有,十三爺怎麼就把你當賊射了?”
他回頭,嘴角掛笑,目不轉睛的盯著我,沒有接手絹,也沒有說話。我無奈搖頭,為他擦幾下汗,收好手絹,低頭不語。他沉默了會,柔聲說:“要不是因為受箭傷需要調養,我早就偷偷來看你了。”我笑說:“謝十四爺關心,十四爺若是不想回答我的問題,我就不問了。”他慢慢靠近我,在我耳邊說:“知道你不是愛嚼舌根的人,所以沒打算瞞你。”我咬著嘴唇,心中很酸楚。
他起身走到帳門邊,撩起帳簾一角,左顧右盼,隨後迅速走回,壓低聲音說:“皇阿瑪不讓我伴駕,並不妨礙我們的大計。有些事必須和八哥商議才能定奪,但遠隔百千裏,聯係不便,書信說不清不說,還得擔心留下把柄讓二哥等人有機可趁。再者,我怕二哥因為眾臣保舉八哥為太子的事懷恨在心,對八哥使壞。所以扮作販賣人參的生意人,白天尋蹤趕路,晚上住進八哥的帳篷。那天,正和八哥商議一些事,外麵傳來‘抓賊’‘護駕’之類的喊叫聲。為了防止有人借此搜查帳篷,我在兩個親信的掩護下,趁亂離開大營。不料快到營地邊緣時,被十三哥發現。他可真狠,一連射了好幾箭,箭箭奪命,兩個親信當場中箭身亡。要不是我身手矯健,也該命斃當場。”
說完這話,囑咐我好生歇著,起身告辭。我送他到帳門,勸他盡快回京。他狡黠一笑,沒有應我。我滿腹惆悵,默然無語。
十四爺的黑影消失在帳間,我放下帳簾,踱步到軟榻邊,心像打翻的五味瓶,酸甜苦辣鹹一起湧。現在隻是開始,就已經結下梁子,見血見屍首。以後這些殺紅眼的人怕是會架起無影刀,射出幻冷箭,拚死拚活,直至敗者為寇、成者登上寶座,才能暫時停止。在現代,九龍奪嫡史是老百姓茶餘飯後閑聊的話題,是小說家妙筆下或虛或幻的故事,是熒屏上俊男靚女演繹的戲劇,是製片人賺取火爆票房的工具。可是如果沒有親身經曆,是萬萬體會不到裏麵的得與失,血與淚,殘與酷,痛苦與糾結,無奈與恐慌,孤寂與失意。
躺在塌上,想著十三爺和十四爺,頗為煩惱。到底要不要告訴四爺和十三爺十四爺被射的事?要是告訴了,豈不是辜負了十四爺對我的信任。要是不說,心裏又覺得不舒坦。到底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