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你當真如此恨我,不惜一切代價也要離開我的身邊?

阿昭,你當真如此恨我,哪怕是與其他男人孕育孩子也不願意回到我的身邊?

阿昭,告訴我怎麼做你才會原諒?告訴我怎麼做你才會歸來?

素玄瞧瞧推開房門,探頭在看清楚床上的人兒還為蘇醒,高懸的心總算是落了下來。

跟隨的禦醫說,現在對皇上來講,最好的治療就是讓他多睡;近日來他這一身消瘦,滿目疲憊,暗疾爆發,可不就是在離開了北戎時突然病發的嗎?

所有人都知道,皇上至今臥床不起除了身體有恙之外更重要的是心病,當日在看到皇後娘娘大腹便便的出現時,他們就知道,娘娘這次是真的鐵了心了。

想到這裏,素玄不禁搖了搖頭,躡手躡腳的走進房內,將快要燃盡的安神香又點了一塊,剛準備再輕手輕腳的離開時,那躺在床上的人影忽然動了一下,跟著一聲低啞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兩日已過,翎羽衛應該已經見到阿昭了吧。”

素玄立刻挺直了腰背,轉過身回話:“皇上請放心,翎羽衛一定會不負使命。”

楚燁微微張開的眼睛裏透著疲憊,輕輕的點頭:“這樣做,她應該就會少恨朕一些吧!”

素玄提起一口氣剛準備說話,但是在看見皇上又閉上的眼睛便知道他這是又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這樣脆弱的主子,他們從未見過,就像失去了所有的力氣,時光歲月不過是煎熬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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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澤在接手徐諾後,不出三天就將這個氣息奄奄的半死之人從閻王爺的手中奪回了幾分人氣;而徐昭一直惴惴不安的心也總算是在徐諾的身體漸漸有了好轉後,稍稍鬆了口氣;也終於有時間去想那名翎羽衛在離開前對她說的那番話。

很顯然,翎羽衛將徐諾帶來一定是受了楚燁的指使,換句話來說,徐諾的性命是楚燁救下來的;當初翎羽衛在將徐諾丟到她麵前時對她說了一詞語,叫‘禮物’;難道徐諾的平安就是他送給她的禮物不成?

再有那個翎羽衛在反駁她的時候言語之間的憤懣和眼神之中的失望讓她至今想起都有些寢食難安,什麼叫做在她的心目中楚燁就如此不堪嗎?瞧這語氣竟像是給了那人天大的冤枉一般;如今事情的一幢幢一件件,哪一件不是跟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他還覺得他委屈?還覺得她冤枉了他不成?

想到這裏,徐昭不禁輕輕撫摸著自己圓滾滾的肚皮,生生覺得再這樣想著那個人的事兒,她的肚子可就真的要疼了。

而朱澤在看見徐諾的身體終於有了起色後,也在一日的傍晚,來到了瑰瑋宮的前殿,主動找到了上官無痕。

史料記載,大宛嘉寧帝君在位十三年間,勤政刻勉、仁孝性成,一生之中做過最驚世駭俗的事共有兩件,第一件則是剛剛登基初始便禦駕親征與大宛伏虎城,與大梁鐵騎對峙數月之久,就在世人以為兩國之戰不可避免,百姓災禍將延綿數年時,嘉寧帝君突然派遣使者向大梁議和,三日之內與大梁天子達成協定,從此退兵。

古書史冊對這場對峙事件耗時最久的戰爭隻有短短幾句評說,沒有人知道嘉寧帝君為何突然議和退兵,更沒有知道在退兵的前一日,瑰瑋宮中的燈火亮了整整一夜。

至於這第二件事,則是帝君在嘉寧十三年當著文武百官的麵宣布退位,將天下至尊權利交給先帝與先皇後存留於世間的唯一血脈錦榮公主;而錦榮公主在接到禪位詔書時,臉上並無異色,隻是牽著大梁太子楚朔的手親自麵見了嘉寧帝君;數日後,本該繼承皇位成為大宛近百年以來第一位女帝的錦榮公主卻是高站與朝仁殿前,對著叩跪在腳下的滿朝文武高聲宣讀,她將以攝政公主的身份執掌朝綱,待時機成熟便會將大宛天下交給長子也是大梁太子的楚朔繼承,從中實現真正的兩國統一,天下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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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當徐昭又要宮人搬著軟榻斜臥在瑰瑋宮的後花園中曬太陽的時候,一道頎長的身影從遠處緩緩走來;看清楚來人是誰,徐昭笑臉相迎。

上官無痕看著麵前徐昭溫和的笑容,柔軟的目光落在她鼓鼓的小腹上,站定許久之後,突然蹲下`身湊到她麵前,伸出手一下一下的撫摸著她圓滾滾的肚皮,喃喃自語道:“這個孩子來的時機未免也太不巧了,我這個當舅舅的還沒好好的抱著他陪他玩呢,就先跟他的父親記上仇了。”

聽到上官無痕的自言自語,徐昭的臉上也閃過黯然:“皇兄,你不用想太多,我和這個孩子都是你的親人,無論你做什麼,我們都會陪著你。”

上官無痕抬起頭對徐昭溫柔笑著,輕輕地點頭:“我知道,從在宛城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是個好妹妹。”說到這裏,他的眼眶微微有些溼潤,但眼底的光亮卻是極為閃耀:“放心吧阿昭,好歹你腹中懷著的也算是我們上官皇族的骨血,不管是身為帝王還是兄長,我都要給這個還未出世的孩子一個最好的禮物才是;這樣等他出生了,看在禮物的份上應該也會對我這個舅舅格外親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