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年冬季,日本東京都。
一個陰天的下午,人群擁擠的十字路口處。
“你非要退學不可麼?誌賀!”
女人的聲音穿透過電話,直達誌賀涼介及周圍人的耳膜:
“你可要考慮清楚再作決定,這畢竟不隻是眼下你一個人的事情!更是關乎著你的家人你的前途還有你的未來!”
“很抱歉,堀江小姐,我這邊碰上了堵車,非常吵所以沒能聽清。不介意的話,請用短信的方式聯絡我吧,麻煩您了。”
涼介掛斷了電話。
麵對四周投來的冷漠的眼光,他也很耐心地、一一報以歉意的冷眼。
但沒過幾秒鍾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涼介幹脆關掉了它。
順勢抬手揉了揉太陽穴,潛台詞是:“我的痛苦在你們之上”。
事實上,他之所以沒有認真的回應校長書記——堀江千華女士,其實是因為她扭曲了事實:
涼介根本不是退學,而是轉學。
盡管在堀江女士的眼中差球不多。
因為他即將要去的,是一所建立不久、且在正規學校眼裏並不怎麼正規的另類學校——PSI(psychicpower)研究學院(全稱——超自然能力擁有者保護、監護、管理及研究學院)。
簡言之,是一個異類彙集的地方。
今天就是涼介麵試的日子,12月31日。
也是他的生日。
“嗬——”涼介輕輕地嗬出熱氣,搓了搓手。
真冷。
涼介抬頭望去。
深深地藍灰色烏雲遍布天空,仿佛下一秒成千上萬噸的雨水就要衝破天幕,鋪天蓋地的湧進這個灰蒙蒙的世界。
好在他帶著一把雨傘,印著飛舞的深藍色蝴蝶花紋。原本是他妹妹的傘,但今天早上突然被當作生日禮物送給了他。
平靜的等待並沒有持續太久。
有人說:“噢,你也在這裏麼?”
聲音不大,但涼介剛好聽得清楚。
她在對誰說?
涼介稍微側臉望去——
是一張青澀白淨的臉,細軟烏黑的短頭發,頸上圍著一條昭和風的羊絨圍巾。
一身裝束是標準的女式高中製服,裙下則是純白色的長筒襪,一雙曲線好看的小腿,腳踩天藍色帆布鞋。
女孩身上製服的校徽是一支盛開的紫羅蘭花,這是叢川高等中學的校徽。也就是涼介在讀的學校。
那女孩應該就是他的同學沒錯。
但很奇怪,涼介對她毫無印象。
也許是她過於不起眼的緣故?
盡管五官也蠻漂亮,可她身上實在沒有什麼東西是能令人印象深刻的——除腿以外。
“嗯?”
女孩察覺到了涼介的餘光。
涼介猶豫了一下,試探道:“請問剛才那句話,你是對我說麼?”
附近好像隻有他們年紀相仿,故有此問。
女孩眨了一下眼睛,想了想,說:“抱歉,隻是打招呼,請你不用在意。”
“不是那種意思…”涼介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額頭,“我是說,我們認識麼?”
“我們鄰座過一個禮拜,在上禮拜。”
“上禮拜?”涼介完全不記得了。
“抱歉,能告訴我你的名字麼?”
“雨宮,雨宮衣鶴。”女孩十分幹脆的回答道。
雨宮……
雨宮衣鶴……
涼介努力回想著。
他一直認為自己並不是嚴格意義上的臉盲,盡管經常忘記同學的長相,可聊一兩句基本也能想起是誰。
但這個女孩卻不一樣,他絲毫沒有印象。
“不記得也不用勉強。”女孩說。
“抱歉……”
涼介的視線偏移開了。
這似乎是一件傷人的事?他想。
“沒關係。”
雨宮衣鶴還是一副古井不波的表情。
為什麼呢?
或許是對這件事情毫不在意,或許隻是對誌賀涼介毫不在意。
“對了,你是準備去學校麼?可我記得今天好像還在放假?”
涼介找了一個話題,因為女孩穿著校服。
雨宮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沉默了一下,搖頭道:“嗯…不是的。”
“因為家裏冬季穿的衣服隻有一套,昨天打工的時候髒掉了,今天還沒有晾幹。而且我想今天也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所以才……”
“噢,是、是這樣啊。”涼介有些尷尬的點了點頭。
他突然想到一句話,那句話是說不會說話的人與其說屁話其實還不如直接放屁。
起碼放屁還能緩和一下氣氛?他想。
隻要不是很臭的話。
似乎是察覺了到涼介的不自在,雨宮提醒道:“那個、你其實不用在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