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響聲一部分是從耳邊傳來的,一部分是順著皮肉筋骨延伸到腦子裏的。

它傻了一秒,終於驚恐地睜大了眼睛,慢一拍地反應過來自己被人擰斷了脖子。它保持著快速凝固的表情栽落在地,在死亡前,聽到了另一下清晰幹脆的“哢嚓”聲。

凱文行雲流水地擰斷了兩隻樹精的脖子。他拍了拍手上沾的灰,彎腰撿起地上的鐵劍。

這片地底下的聚居場所到處都掛著發光的蟲囊,足以照亮整片活動區域。凱文粗略掃了一眼,到處都是撲地挺屍的樹精,刀劍零零散散掉了一地,類似廚房的洞穴好幾處都被掀了頂,還有些被不知從哪兒滾落的石塊壓塌了,隻剩為數不多的幾處還堅·挺著,但裏麵估計也不剩人了。

眼看著混戰已經到了尾聲,凱文索性也不動手了,抱了劍倚在廚房洞穴前的柱子上。

頭頂盤旋的幾個猛禽一聲長唳,抖了好幾根被刀劍流矢蹭落的硬羽,最後清了一遍戰場,便緩了速度打算落地。

凱文撩起眼皮,就見打頭那隻巨鷹壓低了身體俯衝下來,碩大的翅膀在地麵籠罩了一層龐然的陰影,一張黑乎乎的大臉盤子嵌在鷹首的位置,要不是那雙大白眼珠子,簡直要跟黑暗融為一體了。

“哎呦!那不是小白臉指揮官嘛!”丹嚷嚷著叫道。

在巨鷹寬大的背上,還屈膝坐著一個人。那人的視線早早地就落到了凱文所站的地方,目光半垂,下巴卻微抬,神態姿勢一如既往帶著股居高臨下的傲慢。

蟲囊微黃的光亮勾出他一側的輪廓,眉眼深邃,臉頰窄瘦,顯得英俊又鋒利。

凱文嘴角微翹,眼珠清亮,含著一抹頗具調侃意味的笑意衝那人道:“氣勢不錯,時機剛好。我要是個十八·九歲的小姑娘,被這麼救一回,轉頭就該哭著鬧著要嫁你了陛下。”

巨鷹離地還有兩米多高的時候,奧斯維德就直接從它背上翻身下來了。他一拉肩上的鬥篷,把手裏拎著的銅絲麵具丟給跟上來的烏金鐵騎副手。

他沒什麼表情地上下掃了凱文一眼,冷冷開口道:“誰說我是來救你的?”

任誰卸掉一身負擔心情都會變得很好,凱文依舊噙著笑,難得沒堵回去,而是從善如流地道:“好,不是來救我們的,那請問您是來幹嘛的,尊敬的陛下?”

奧斯維德眯眼看了他片刻,伸手從腰間掛著的一隻牛皮囊袋裏捏出兩個紙團。他低頭不緊不慢地將那兩張紙團展開,兩指夾著衝凱文抖了抖:“我來看看你是不是閑得慌。”

那兩張紙展開隻有巴掌大,大概被蹂·躪了不止一回,顯得格外皺皺巴巴。

但是凱文還是能一眼認出來,這是他給皇帝陛下傳的信。他一臉無辜道:“我怎麼閑得慌了。”

奧斯維德冷笑一聲:“讓你寫明路線不好好寫,淨畫些烏七八糟的,沒點想象力都看不懂你畫的是什麼東西!神官院那邊來問了兩回,我都沒好意思拿給他們看。”

凱文恬不知恥地一挑下巴:“別找打啊,我畫得簡潔形象,看不明白的是智障。”

奧斯維德:“……”

凱文想到之前奧斯維德的回信,當時他還沒反應過來,這會兒聽奧斯維德提到“想象力”,突然福至心靈地領會了所謂的“汙穢東西,不堪入目”是怎麼個意思。

他琢磨了一下,忍不住又補了一句:“至於想象力……陛下您的想象力是不是超出常人了一點?不過二十出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