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湯瘟雞似的尼克嘴唇未動,用極低的腹語問道:“這幫神經病在說什麼有誰能翻譯一下嗎……”

凱文同樣用腹語回他,語速又低又快:“我猜測,在我們之前已經有人提前闖入這裏了。這些東西的活動範圍離這入口很遠,白天也不會輕易靠近這裏,因為它們不喜歡有天光的地方。”

尼克:“……告訴我,還有你不知道的麼?”

凱文:“謝謝誇獎。”

另一個會腹語的軍官生無可戀道:“拜托,你們能不能換一個時間聊天。它們是在商量怎麼弄死我們嗎?”

老樹精們的領頭聽到動靜,停下自己的話語,轉頭用隻有眼白的眼睛陰森森地朝這邊掃了一眼。

尼克他們立刻閉嘴,眼觀鼻鼻觀口。

領頭伸出樹枝一樣分岔的枯瘦手指,並攏中間兩根搖了搖,像是用這手勢下了某種命令。

還沒等凱文他們反應過來,用刀尖抵著他們的樹精們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抬起手肘便是一下,又狠又絕,重重地敲在眾人的腦袋上。

眾人兩眼一翻便暈了過去。

在那一瞬間凱文其實是有能力掙開刀刃擋一下的,隻是脖頸免不了會受傷,這地方血液噴起來可不是那麼一時半會兒能止住的,想愈合也有些麻煩。

凱文最終沒有采取任何動作,承受了樹精那一下,順其自然跟著暈了過去。

因為他其實聽懂了樹精頭領之間的對話,他們並沒有打算立刻殺掉精銳小隊,而是打算把他們帶回聚居的地方。

而那裏,幾乎就位於真正的法厄神墓“門口”。

對於凱文這種懶到極致的人來說,能搭順風車,即便被打暈也不是問題。

神智的恢複速度在凱文的預估之內。他徹底醒過來的時候,樹精們恰好剛把他們一行人搬到聚居地。

凱文控製著呼吸,讓自己看起來跟其他沒醒的人一樣。那些樹精絲毫沒發現“挺屍”的人當中出了個叛徒,連拖帶拽地將整個精銳小隊塞進一處不甚寬敞的地方。

等它們“嘰哩哇啦”的交談聲遠去之後,凱文才睜開眼。

這地方的頂部像個拱形的罩子,完全由交纏的粗藤、對向生長的枝葉、以及一些帶刺的荊棘枝組成,厚實嚴密。

姑且稱之為“洞穴”。

洞穴牆壁上掛著幾個巴掌大的囊袋,那囊袋近乎是透明的,薄得仿佛一戳就破,像是從動物腸道上揭下來的腸衣。

在那些個腸衣袋裏,鼓鼓囊囊圈著一捧發著熒光的蟲子,被養成了天然的燈。

幾個腸衣袋一掛,還挺亮堂。

就著這光亮,凱文四下掃了一圈。

這洞穴角落裏堆著小山似的漿果,兩壁上掛著成串帶蕊的鮮花,以及各類不明生物的屍體。

還不是全屍,骨肉皮全分了家。皮子堆在一處,肉撕成條塊狀,懸掛在空中晃晃悠悠。頭骨一盞一盞倒扣著,裏頭無一不裝了東西,顯然被當成了容器。

不出意外,這應該是老樹精們的倉儲屋。

或者說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廚房。

那幾個老樹精從廚房出去的時候,用帶刺的藤莖把他們他們手腳都捆得死緊,稍有動作,那些尖刺就會在皮肉當中掃刮翻攪,火辣生疼。

凱文對這樣的疼痛倒並不在意,他略微動了動身體,讓自己倚得更舒服一些。

尼克他們橫七豎八地躺在周圍,麻袋似的交疊著,班的腳丫剛好橫在一名軍官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