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告了辭,下船登岸,紅裳拉著秀楚的手,疑惑地看著他們漸漸遠去。
“月哥哥不會有事的。”秀楚喃喃地說,卻似乎,也有了些擔心。
上雪跟著朱四一行人進了城,眾人此時不知身在何處,又需略為休整,便暫在鎮中歇下來。朱四因擔心白韶尚未走遠,倘若被她發現上雪,恐怕多生枝節,正好眾人中有一位名叫花四娘的擅易容,便為上雪施了一番手腳,將她化成了老婦模樣。
上雪也終於明白為何昨夜她沒有發現朱四的偷窺,原來朱四乃是追蹤世家出身,於此事自有一套秘術,雖功夫不如何高明,跟蹤偷聽之事倒是高明得很。上雪遇到他,也隻好哭笑不得了。
隨便找了家客棧進去,眾人坐下叫了些酒飯,飯還沒上,上雪便一眼望見門口進來的兩個人——是竹令青和嶽揚。
竹令青竟然認得朱四,看見他,便招呼了一聲:“朱伯伯。”
朱四亦點頭道:“是竹丫頭?怎麼,還沒找到你師兄?”
“是啊。”竹令青說,“朱伯伯你們這是要去哪裏呀?”
朱四咳了一聲,道:“去向玉色闌討一個公道。丫頭呢,要去哪?”他說著望向嶽揚,“這位是?”
竹令青見問,臉色頓時紅了些,道:“他是我朋友,名叫嶽揚。我們……我們一塊找我師兄。”
朱四見此情景立即明白,笑道:“原來如此。”
嶽揚含笑問了一聲“朱伯伯好”,然後道:“說不定江兄也去找那玉色闌了,不如我和青妹也去看看,便與朱伯伯同行可好?”
“這……”朱四遲疑道:“那玉色闌心狠手辣,你們後生小輩,與他又無過節,還是不要去的好。”
嶽揚立即道:“與諸位前輩一起,自是不用怕他。”他柔聲向竹令青道:“青妹,你說可好?”
竹令青柔順地點點頭,對朱四道:“朱伯伯,我們就跟您一起去吧。”
朱四見此,也不好勉強,隻好點頭答應,“那便一起吧。”
上雪坐在角落聽著這邊的動靜,嶽揚一心要與這群人同行,除了監視這一夥人的動向之外,莫非是希望藉此尋得鬱輕辭藏身之地麼?
她眼光不自覺地向嶽揚那邊瞟了一眼,這一眼,卻正對上嶽揚的目光,她心中微微一驚:嶽揚知道是她。也許在她易容之前,嶽揚便已注意到這群人了,自然也發現了她。那麼,他接近這群人的目的,應當還有一個——就是殺她。
她歎了口氣。所謂禍不單行,果然不錯。她如今穴道被封功夫全無,眾人又全不知道嶽揚居心,她要是再不死,大概嶽揚都可以鬱悶死了。
望了望客棧中陌生的人群,她心中忽然浮起了一個奇異的念頭:鬱輕辭會不會想到她會遭挾持,落到如今這般凶險的地步呢?今夜,會有人來救她麼?
當晚眾人便在客棧中安身,待明日一早再趕路。
上雪早知今夜不好過,便索性不睡了,也不點燈,就坐在桌前等著。果然三更剛過,她的窗戶就被人推開了。
“公主好興致。”嶽揚含笑說。每當要殺人的時候,他似乎都很愉快。說話之間,劍光已動。
“我武功被製,”上雪坐著未動,手裏還拈著個茶杯,笑笑對嶽揚道:“看在我反正已經跑不掉的份上,問一句話可好?”
嶽揚的劍尖抵在她咽喉,道:“公主想問什麼?”
上雪慢慢道:“你是為了江望秋,才和竹姑娘在一起的麼?”
嶽揚沒料到她居然問了這麼一句無關痛癢的話,笑了笑道:“公主此時還惦記著這等小事,未免管得太多了,隻怕操心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