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雪忽然心中一動,旋即提起輕功,極其小心地慢慢向花廳而去。
蕭止武功甚高,然而若論輕功,上雪自思不輸於他。況且方才被他盯得幾乎屏住呼吸,她這幾天跟秀楚一起淘氣慣了,此時便起了些惡作劇的心思,因此功力運至極處,極小心地向蕭止飄了過去。
花廳中青色的人影靜靜地立著,淡似閑雲,靜如野石,寧定淡然。上雪悄無聲息地進了花廳門,卻見那青色人影忽然轉過了身。
見他突然轉過身來,上雪有些窘,幹笑了兩聲,就似一個惡作劇被發現的小孩——也確是如此。
蕭止看著她,道:“樓公子?”
上雪借拱手之機垂下目光,免得再對著他幹笑,道:“在下樓中月,見過蕭兄。”話說完後半晌沒有動靜,微微轉過目光瞄了他一眼,便正見一雙靜靜直視著她的眼睛。那目光並不如何犀利,隻是格外的清澈,令人無處可藏似地,仿佛能清清楚楚地照盡對方的內心。
目光一對上,便不好再轉向別處,上雪一咬牙,睜大了眼睛跟他對視,表情卻已經顧不得了。蕭止卻仍是那般淡靜,好像再站上一百年也不會換一個表情似的。
半晌後,上雪突然全身放鬆了下來,扯了扯嘴角,道:“蕭大俠,想問什麼就問吧,別這麼看著我,我消受不起。”
蕭止仍是那般表情,卻是終於開口說話了。他開口便道:“江望秋現在何處?”
“江望秋?”上雪慢慢說著廢話,心中思量著要不要說實話,隻是一抬眼睛對上蕭止的眼光,她很快便無力地放棄了胡扯的想法,說道:“他被玉初容刺成重傷,被玉初琢帶走了。”
上雪不知道蕭止是否知道江望秋和玉初琢的關係,不過他既然不問,她便也不說了。
蕭止聽了,既沒有點頭搖頭,臉上也沒有什麼別的表情,所幸是他總算不再盯著她看了。上雪苦笑,她還是第一次遭遇這種剛見麵就令她有一種仿佛被看透了的感覺的局麵,被這樣的目光盯著,實在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若她沒有秘密倒也罷了,偏偏她身有隱瞞,否則的話就算跟他在這裏站上一天一夜她也不怕。
然而此時既然裝不下去,她便索性恢複了平素隨意懶散的姿態,等著蕭止說話。不料他問過那句話後卻半日不再出聲,她等了又等,等到忍不住要開口的時候,忽然聽他道:“江望秋跟你說了什麼?”
上雪一怔,“說了什麼?呃……他說他來找人……”
蕭止眼神不動,上雪被他看得心虛,心知瞞不過去,隻好歎了口氣,含糊地道:“我說我能找到,就騙他帶我出來了。”
蕭止淡淡道:“江望秋為人穩重做事妥帖,何以會帶一個相識不過幾天的富家公子下江湖,何況這公子還並非公子。”
上雪再歎氣,被他看破也在意料之中,畢竟她雖著意修飾,但也不過騙騙一般人罷了,也沒指望能騙過似蕭止這種觀察力敏銳過人的人。
蕭止繼續道:“京城富室女子縱然有這等膽識,也不一定有如此身手,何況尋常女子,必不能放縱至此。”
上雪扯了扯嘴角,就當他是誇自己了。
“若非官家,便是——”他語氣頓了一頓,道:“皇家。”
上雪怔住,不知該說什麼。
“宮中女子絕無可能,朝中大員之女在如此年紀應當都已出閣,那麼——”他眼睛一眨不眨,“聽說當朝宰相洛浦之女容貌極美,且得寵於當今天子,受封公主,自幼出入皇宮,年已二十卻仍未嫁。”
上雪至此已是震驚,幾乎忍不住要懷疑他是否認得自己了。然而她在京城二十年,上至皇帝妃子下至販夫走卒幾乎沒有一個沒見過的,卻絲毫沒有關於此人的印象。難道他真的僅憑猜測便確定了她的身份?若是如此,這人便實在可用“可怕”二字形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