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來人往,熙熙攘攘,街頭巷尾樹蔭旁。
“你說你這個娃娃,咋一天到晚不學好尼?”
趙二錢抓著他的小圓片墨鏡在馬褂上擦擦,然後撇著嘴看向唐宗,已經連著三天了,這娃娃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錯了,每天下午就蹲在他攤兒前胡攪蠻纏。
“你先把錢還我!”
唐宗百無聊賴的坐在小馬紮上,嘴上叼著根不知道從哪兒摘來的狗尾巴草,眼睛在街麵上四處亂掃。
臥槽,這女的真高!
臥槽,這男的真壯!
臥槽,這貨男的女的?
“不就騙了你點錢嗎……”
“不就?!點錢?!那是我半年的零花錢!”
唐宗頓時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指著趙二錢的鼻子破口大罵:“你有點良心嗎,還跟我說是開過光的,你告訴我哪家廟開光給給發票的?你騙人也走點心成不成,宏光製造廠什麼時候改驅邪避禍了?!”
“咱那不是看你單純嗎……”
“那叫單純嗎,那叫傻!”
“你自己說的啊,可不是咱說的。”
“我特麼……”
唐宗一時噎住,半晌又蹲了下去,屁股朝著趙二錢頭也不回:“反正你不給錢,我就攪黃你生意!”
唐宗是打定主意了,要不回錢,不回家!
大不了跟他家去跟他媳婦要!
“嗬,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切,你這條老命,給我我給不要呢。”
唐宗扭頭瞪了趙二錢一眼,趙二錢也摘下眼鏡回瞪了一眼,大概是感覺帶著墨鏡唐宗看不見他比較吃虧。
“哼!!!”
然後,又同時一個扭頭。
兩個人的聲音多多少少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不過大多數人看見趙二錢腳底下的八卦圖也就笑笑,然後頭也不回的走開了,畢竟事不到臨頭,一般不信。
華夏民族的信仰向來獨樹一幟。
好的是兆頭,不好的,那叫封建迷信。
有人走,自然就有人留。
巷口一個有一個看著約莫十五六歲的女孩兒,一頭短發,點綴著小雀斑的臉上有些許蒼白,眼巴巴的就站在牆角張望了許久許久,一雙手緊張的攥起又張開,張開又攥起,似乎想過來,卻又不敢。
對於趙二錢這樣擅長察言觀色的人來說,這就相當於是生意上門了,他摘掉了眼鏡,那張在唐宗看來老奸巨猾的臉上掛起了慈祥的笑容,向著小女孩招了招手。
“來,過來,有什麼事跟爺爺說啊?”
“……”
唐宗撇了撇嘴,這台詞,擱一般的書裏基本上不是什麼好人,自然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女孩怯怯的看了唐宗一眼,低著頭走了過來,走到近前時唐宗才發覺,這女孩穿的是三中的校服,隻是似乎是舊版的,而且已經被洗的發白,快看不出來了。
“三中的孩子嗎……”
唐宗看了趙二錢一眼,沒有說話。
趙二錢把女孩叫到身邊,看著女孩問道:“你叫什麼啊,家住哪裏啊,今年多大了,上幾年級啊?”
唐宗:“……”
怎麼感覺,和上次忽悠自己時不太一樣?
麵對趙二錢的熱情,女孩又怯怯的退了半步,低著頭小聲的說道:“我叫唐婉兒,家裏住水仙河邊上,今年十七歲,再開學,就上高三了。”
聞言,唐宗一驚,從長相和身高來看,他是沒看出來這孩子竟然已經十七歲了,而且竟然也在一中。
趙二錢:“那你生日是多少啊?”
唐婉兒:“五月初九……”
趙二錢:“幾時幾刻?”
唐婉兒:“不知道……”
趙二錢笑著點了點頭:“不知道啊,不知道也沒關係哈,你等爺爺給你算算,上有天,上天有三仙……”
趙二錢開始神神叨叨念些什麼,片刻後睜開了眼睛看向唐婉兒:“你是家裏有人生病了,想來爺爺這裏求一張平安符,以保家人身體健康,快樂長壽,是不是啊?”
趙二錢每說一句話,唐婉兒的眼睛亮一分,唐宗也就知道趙二錢蒙對了,裏外裏,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大致情況被趙二錢猜了個底掉,唐婉兒卻開心的快要哭出來一樣,她之前就聽說這邊有一個算命先生非常厲害,連著來好幾天都看到有個唐宗在這兒堵著,也不知道是被騙了還是因為太靈驗所以在求人。
現在看來,多半是來求人了。
看著唐婉兒有些驚喜又有些害怕的目光,趙二錢從懷中掏出了一個錦囊,從裏麵翻啊翻啊翻出來了一張皺巴巴的黃紙符咒,然後捋平了疊成一個倒三角鄭重的交給了唐婉兒,義正言辭的說道:“憑此符,可驅邪避禍安魂健體,從今往後,這符再不能離開身邊半步!”
趙二錢鄭重的模樣看著還有些威嚴,唐婉兒應聲點了點頭,又呼的帶著幾分為難的分別看了趙二錢和唐宗一眼,緩緩說道:“那,洗澡:的時候能不能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