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蘭章繪冰晶(2 / 3)

趙遇錚是不可能回答了,但有人卻搭了腔。

“對手若戰力碾壓,比如,遇到……”說到最後,封曉刃的聲音越來越小,完全消失。

但誰也聽出了她的意思,因為都是這樣想的——若是遇到趙遇錚這般對手,自然不能招架。

“不,其實,還有缺漏。”

眾人望向趙遇錚,不解她是何意。

就在此時,台上戰局急轉,楚夜闌竟估錯了將甚的進攻,他蘭章刺出,本在眼前的將甚竟落於他的身後,讓他失了先機。

“楚小公子,就像你繪圖千變萬化,人的動作走向,有時候也會騙過你的眼睛,對不對?”

楚夜闌一怔,立時轉身後撤,辰曦正麵擊來,金芒耀目,恍惚間回到了多年以前。

他出生那日,是一個冷冬的黎明。

庭院裏的海棠、梅花等等都落了一地。

待他初初睜開眼睛,啼哭聲便不曾停住。

莊主與夫人各處求醫,最終才在神醫風止舟那裏知曉,楚夜闌的眼睛與常人不同,能輕易看穿骨骼肌體。

所以,楚夜闌的童年,一直在戰戰兢兢的有關怪胎的迷茫中度過。

他見飛鳥,是擺動的骨,他見紅鯉,是遊動的刺。

這世間美好景象千千萬,美好顏色千千萬,值得傾盡所有去憧憬。

可他甚至見到自己的爹娘,都先是骷髏、內髒、肌體等等之後,才可得見承載溫柔慈愛與期待的麵龐。

“娘,我是不是怪物?”

“夜闌有一雙能洞悉萬物的眼睛,是娘的天賜珍寶。”

“爹,我害怕,都是骷髏,我害怕……”

“夜闌,骷髏本身並不可怕,你的眼睛並不可怕,是你自己定義了可怕本身。”

日日夜夜,楚夜闌遭眼睛所累,白晝渾噩,夜有夢魘,內心總也不得暢快。

這另他極其怕鬼,比任何人都怕。

為了領他走出困局,莊主與夫人一有空閑,便陪伴他習字、練武。

而他在繪畫方麵,造詣非凡,他將懼怕的骨骼畫下,竟也能緩解恐懼,轉而慢慢再繪肌體、全貌,長此以往,便有幾次,能自行控製自己的眼睛所見,腦中所想。

他好似得到了新的生機,但凡心神不寧,他便繪出個七八幅畫來。

山水在墨色裏鋪出錦繡,秋月冬雪在筆尖下凝成絕色。

他的爹是陪他練武的嚴父,他的娘親是共他談心的慈母。

這一卷卷畫洗滌了內心接近崩潰的荒蕪,讓他也有些對自己異於常人的眼睛,生出了些別扭的愛慕。

再一次轉折,是年春天。

他已有十歲,心魔漸漸輕了,人卻照舊怕鬼。那夜,明德山莊來了些不速之客,把他嚇得臥在榻上,足有五天。

珍貴藥材,稀世血蓮……都不能讓他緩過心神。

他明白,這是心病,得自己醫。

但又該如何來醫?

那天他趴在桌前畫畫,腦海裏盡皆是黑色鬼影,他隨意攥起,腳下紙團遍地。

窗外的風很溫柔,但跟著風一起來的聲音,卻滿滿是太陽光一般的朝氣。

“楚少俠,我是天罡府的段景行,想問你些事情,沒打擾你畫畫吧?”

少女一手托腮,支在窗邊,漆黑的瞳孔裏有光,側著頭望著他,露出有點桀驁霸道的笑。楚夜闌愣住不語。

見她墨黑的發用紅色的絲帶束在腦後,隨意散在肩頭,連同幾瓣綻開的山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