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羅刹單手與何嚐摯對招,空出來的另一隻手已朝向展靖諳,心中想道:區區小丫頭,有何為懼?明顯是有萬全準備。可展靖諳未至眼前,展靖諳的長槍卻已經到了,逼得錦衣羅刹手腕一擋,歪斜了身子,若墨的青絲真的就如潑墨一般,落滿肩側。
刷的一聲,紅白身影緊跟長槍而至,奈何寶劍被拔出鞘,倏忽一下,寒光一閃,幾絲墨發,斜劈斬落,穩穩躺進一片溫軟掌心。
展靖諳合攏手掌收於身側,翻轉手腕將奈何歸鞘,再一擺頭,那炷香敲好燒至低端,剛剛燃盡最後一縷生命,她終於呼出一口氣,悅聲道:“剛剛好!”
戰局結束,錦衣七夜欲攻而上,錦衣羅刹擺手製止:“罷了,我錦夜行還輸得起。”隨即取出藏在身上的資料,約何嚐摯與展靖諳一敘。
倆人翻看了黑夜加入錦夜行的戰績,擊敗的對手當中卻並沒有死亡的幾人。倒是有兩位記錄在內的名字令何嚐摯極為好奇,一個是退隱多年的劍術高手金,另一個是來自重元劍宗的高手了。而且,錦衣羅刹說,當初,這倆人的頭發,是被黑夜一起帶過來的。
他們走出錦夜閣之時,天剛蒙蒙亮,山邊的紅日還暈著白霧。
錦衣羅刹派暗夜送他們離開,倆人一路上走走聊聊。
方才一戰,何嚐摯也略微奇怪,他是在逼近白夜之時,其餘殺手通通不再動作,又聽得錦衣羅刹舒氣時才明白有詐,問展靖諳是何時發現了蹊蹺。一問才知,原來對戰剛開始,展靖諳就想起以往學的兵法中,有個“兵不厭詐”,越是重要的東西越不容易獲得,不可妄下結論。所以,就在打鬥中暗暗觀察,也等待何嚐摯發現的那一刻,倆人便能配合,雙雙還擊。
何嚐摯頗為苦惱,問道:“那若是到最後一刻,在下都沒能察覺呢?”
展靖諳振振有辭,說道:“那就算了,這都發現不了,還指望你一起找什麼真相?”
何嚐摯微笑道:“展小將軍機智無雙,那你說咱們下一目的地去哪兒?”
“霍老爺家。”
三人行到死生盤的位置,發覺白夜抱劍立在那裏,似乎等候多時。暗夜朝倆人抱拳一禮,並未言語,便轉身離去了,大概是商量好的。
何嚐摯苦笑不得,總不能還要再戰一場?卻見白夜雖然麵露不虞,殊無嗜殺之意,進自顧自說起話來。他告訴何嚐摯與展靖諳,黑夜是名孤兒,不愛言語,與他是同一批入錦夜行的殺手,相處的時日可以算久,但即便如此,黑夜還是更喜歡一個人找地方呆著。而且,近些日子,黑夜已經有了隱退的打算。
展靖諳問他,黑夜當殺手是為了什麼。
白夜略一思索,說道:“沒有人知道,大概隻是想找一個能安靜呆住的地方,不用在四處流離失所。”他不由苦笑,神色一點點黯然下去。
“這也隻是我猜的,到底是為什麼,恐怕已經沒有機會知道了。”